现一个传送阵,直接来到伏昼间外。
仙门的静室都大同小异,居中有石台,四壁有法印与八卦,石台周遭灵泉汩汩,散发出的清气白雾一般遮人视野。
阿织掺着奚琴来到石台上。
刚扶他坐下去的时候,他整个人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她的身上,可他像是害怕她担心,很快稳了稳身形,竭力收回力道,自行支撑着坐在石台上。
这个举动,让阿织的心不由自主地一疼。
他都是为了她。
为了守着沉睡中的她,才变得如此。
伏昼间感受到主人来此,泉水一下子漫涨三寸,没过石台,打湿阿织与奚琴的足底与衣袍。
阿织看着奚琴握在手中的清茴香与泉针,问:“怎么做?”
直到这时,奚琴才积攒出一点力气睁开眼,他看了一眼阿织,声音低而断续:“我可以……自己来。”
虽然从前浸骨,总让凌芳圣和竹杌长老帮忙,可他眼下已破入分神了,加上浸骨了那么多次,骨针在体内该怎么走,他早就熟记于心,大不了就是分些心神去操纵它,没什么大不了的。
谁知阿织听了这话,并未离开。
她就趺坐在他对面,看着他,动也不动。
奚琴于是又道:“不好看……去外面等我……”
阿织抿了抿唇,垂下眸。
奚琴不解,强忍着痛笑了一下:“……嗯?”
阿织道:“我想陪着你。”
他这一身伤都是为了她,她没办法做到舍下他去外间等,即使她从没帮人浸过骨,眼下也不敢贸然上手试,可她想留在这里,哪怕只是陪伴。
奚琴沉默片刻:“……好。”
身上有伤,外衫剥去的时候会撕扯皮肉,可奚琴褪下外衫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身上余下一件白色长裳,襟口敞着,可见清肌玉骨,然而白裳上鲜血污浊又惊心。仙人静坐于泉雾中,脸色苍白不堪,四根泉针映照下,俊雅无双的眉眼变得清寒无比。
纵然阿织早就听说过浸骨,但她从没想过,奚寒尽的浸骨,会是这样的。
她就坐在他的对面,眼睁睁地看着四根泉针从他的指尖,慢慢进入他的体内,游走过他的百骸心脉,最后渗入魂骨。泉针从不同的起点,沿着魂骨,一点一点地剔过去,极慢,极重,极缓,将那些附着于魂骨上,已经与魂融为一体的魔气挑出来,就像连皮带肉地从血中挑出筋。
这不是一般的酷刑,它作用于魂上,比凌迟更凌迟。
而在这样难以言喻的剧痛下,人却不能睡去,不能在大梦中躲避片刻,那一丝清茴香气残忍地吊住奚琴的神智,让他清醒地感受着周身的酷刑,他是施刑者,也是受刑者。
这到底是奚琴第一次为自己浸骨,又同时下了四根泉针。
终于,他一时没控制好,一根泉针失了力道,带着刚挑出的魔气直入他的魂魄,魂身被侵染,奚琴终是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吟。
这一声痛吟,就像方才那根泉针扎入了阿织的心底。
难过沉闷不堪,泉雾浓得让人无法呼吸,她感到无措,纵有浩瀚灵气,无上修为,可她在此时此刻无计可施,她第一次感受到这样的无措,整个人仿佛被一种无边的无助感包裹。她似乎被抛去半空的不知名处,不知何处可以落足,慌张着想要落足。
就在这时,奚琴忽然开了口,他道:“阿织……”
他睁开了眼,半垂着眼睑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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