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分分合合——删好友、加好友,他记不清在搜索框输入过几回这个号码了。顿时,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他怔了怔,顶着四周的喧闹离开座位,按下接听。
不等他开口,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传来,一口京片子:“您家属晕倒了,在积水潭医院,赶紧过来一趟吧。”
他直觉对面打错了,反问:“您是?”
“出租车司机。这姑娘晕我车上了,我还得跑单,您快点啊。”
晚上九点,晕倒在出租车上?能联系的还是他这位八竿子打不着的前任,听起来够狼狈的。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真的关心,他决定去一趟。走之前,不忘给在台上讲段子的廖人通留言,夸段子很不错。
*
晚上的急诊留观室,灯光亮如白昼。
许天殊靠在椅背上阖目,身形单薄得很,穿了件略显宽大的灰色外套,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的手腕,手背上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她属于五官好看却不抢眼的那类女孩,此刻连脸上淡淡的黑眼圈,都有种惹人怜爱的疲倦感。
岑奕岩没走近,看着她蜷在冰冷的座椅上,像一张被压皱了的纸,曾经平整顺滑、带着光感的质地,如今却有种说不出的颓样——是被生活反复揉搓过的痕迹。
“血压低,贫血加上过度疲劳”,护士头也不抬地说,“输完这瓶葡萄糖就可以走了,记得去窗口补挂号和缴费。”
岑奕岩的目光从许天殊身上移开,道谢:“麻烦您了”。
许天殊半睡半醒间,捕捉到一个遥远的声音,一个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她猛地打开眼睛,灯光刺得太阳穴生疼。视线聚焦到来人身上,轮廓逐渐清晰——陌生的气息,熟悉的五官。
整个人震住,她努力回忆着刚才的一切,耳边响起司机师傅离开前说的那句:“您家属马上到,我先撤了”。
呼吸顿了下,她僵直了身子,脱口而问:“怎么是你?”
岑奕岩看着她,略带几分随意地说:“我也想知道”。
旁边挂着输液瓶,透明液体一滴一滴落入管道,时间被拉得无比漫长。
片刻的安静间,许天殊大脑飞速运转,隐隐想到了原因:“对不起,应该是我忘了改紧急联系人,给你添麻烦了”,她说着便一刻都等不及的操作手机。
“没事儿”,岑奕岩面色无波,又不冷不热地问:“什么时候回国的,就混成这样?”
许天殊放下了手机,无视他语气里的嘲讽:“水个学历就回来了,你呢,现在还好吗?”
岑奕岩反问:“怎么衡量好不好?”
许天殊一时语塞。
“按照你的标准,恐怕算不上好”,他停了一秒,似乎知道这话让人没法接,换了个口气:“你现在怎么样?”
“挺好的”,许天殊敷衍着。
和所有分手的情侣一样,他们最后闹得并不愉快。
许天殊的手机不断震动,她知道是群消息。可岑奕岩在这,她不好意思埋头看手机,把对方晾在一边。毕竟人家是为了自己才来的,于是她拐着弯地说:“今天抱歉,麻烦你跑一趟。我现在没事了,要不你先回去?”
“来都来了,等会吧”,岑奕岩说完,就在旁边坐下。
嗯,来都来了,不容拒绝的理由。
许天殊站起身,用没插针的那只手探到输液架下方,摸索着调速轮,拧了一点点,怕太快,又往回调了一点。
岑奕岩全程看着,也不阻止,最后兀自笑了笑。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他一外人,何必瞎操心。
“估摸着还得等一小时,你不介意我看手机吧?”许天殊征求着他的意见,不知是怕他不耐烦,还是心有愧意,声音柔软,语气讨好,让人心生不忍。
岑奕岩“嗯”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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