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未遂、未造成严重后果,当髡发刺面,流徙苦役。”
“若有难言之隐,且事后主动归还财物,解囊赔偿呢?”
曹仁陡然意识到什么,沉静的视线微晃,偏向顾至的所在。
这个年轻人似乎与顾至关系匪浅……
“若能改邪归正,将功抵罪,以钱赎刑,则笞二十,以儆效尤。”
曹仁咽下诸多军律,只说了这么一句。
连“处以极刑”都能笑呵呵地听着的郭嘉,在听到“笞二十”几个字时,神色缓慢而深刻地裂开。
“笞二十?”
郭嘉皱着脸,脑中闪过木板、竹板的狰狞样貌。
他素来不喜疼痛,对他而言,笞刑与极刑几乎没有区别。
裨将蔡阳回过味,差点将手上的钱袋子抛了出去。
他连忙抓紧布绳,趋步走到曹仁跟前。
“将军,这是赎刑的钱。”
蔡阳心中敞亮。战马既然回来了,就不算大事,曹仁将军字里行间也有大事化小的意思,他得把这个台阶续上。
虽然他没有见过顾至的本领,可既然曹操、曹仁对他颇为看重,他也不能把顾至身边的人得罪了。
两边都在息事宁人。顾至瞧出名堂,没有开口澄清“郭嘉与他不过刚刚认识”这件事,放任事态自由发展。
本来事情到这就已经可以揭过,但是谁都没有想到——就连作壁上观的顾至也怔了一下——在曹仁伸手去借钱袋之前,郭嘉突然眼明手快地取回钱袋,把那一小串铜板丢给蔡阳,剩下的揣回衣袖。
“还是‘髡发刺面,终身苦役’吧。”郭嘉仿佛做出了一个艰难的抉择,颇有引颈受戮的意味。
曹仁&蔡阳:?
蔡阳抱着铜板串,忍着一言难尽的心情,委婉暗示:“即便是笞刑,也有轻重之分……”
虽然擅自夺马,须得严惩,但郭嘉在事后主动归还,积极认错,既赔了钱,又在营中有“后门”……且并未酿成严重的后果,难道执刑人真的会没眼色地把他往死里打吗?
在无原则性过错的前提下,一切都可灵活变通。
蔡阳说得既委婉又浅显,就差直接告诉郭嘉,一会儿的笞刑就是走走过场,最多留点淤青,破点皮,绝对不会把他打得皮开肉绽。
郭嘉却似听不懂一般,拔出荀彧送给他防身的那把短刀,将颈边一缕长发斫成两段。
蔡阳神色大惊,没想到对方竟然来真的。
“髡发已毕。”
郭嘉收起匕首,转向曹仁,
“听闻顾郎也是孟德将军关押的囚徒,子孝将军可把我一起关入牢中,也好有个伴。”
始终面不改色的曹仁终于目露惊讶,再次看向顾至。
他只知顾至曾带兵帮助曹操解围,却不知……顾至竟是曹操关押的囚徒。
顾至好整以暇地站在一旁,如同一个局外之人。可看他安稳不动,毫无惊疑之意的眼瞳,曹仁心中有了计较。
郭嘉方才所言,怕是真的。
曹仁内心庞杂的思绪,顾至一无所知。
对于郭嘉将他拉下水的行为,顾至没有任何想法,只是可有可无地为自己争取单间的权利。
“浑说什么,曹将军家中屋舍众多,难道还能让我们两个挤在一间?”
郭嘉摇头:“纵然曹将军家底丰厚,但出门在外,多有不便之处,还是能省则省。”
蔡阳听得恍恍惚惚,神色茫然,无法理解:怎么会有人主动要求成为囚徒?这两人为什么能如此旁若无人地商量是要住单间还是双间?
片刻失神后,曹仁很快缓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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