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十足的疑惑,他将目光投向荀彧的所在,仍然只能看到那双半垂的眼,与不曾变动的坐姿。
“文若?”
“阿漻心悦……何人?”
隐隐滞塞的话语流入耳中,顾至不由怔愣,错愕地看向荀彧。
为什么文若也要询问这个问题?
难道……
他倏然想起郭嘉挤眉弄眼的揶揄,与曾经几世见过的风情月意。
一直坦然从容的神色,忽然多了几分不自然。
“我……哪有什么心悦之人,不过是与公达说……‘我心悦可心悦之人’,他便恼了……”
顾至低着眼,数着木案上的条纹,没有再往旁侧看。
不知为何,他忽然觉得有些慌张,这种感觉像极了每一次重大的考试,也像极了他第一次穿越时的无措。
在极度的安静与慌促中,所有的一切都清晰可闻,连呼吸的频率,呼吸的轻重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听到了自己急促了几分的呼吸,也听到了荀彧略有几分迟滞的呼吸。
难言的安静逐渐蔓延,没过肩颈,没过鼻翼,空气随之稀薄。
不知过了多久,顾至终于听到了声响。那是带着决意的低语,从他的耳畔响起。
“其实,我……”
訇然之声从帐外响起。
伴随着一声“抓住他”,凌乱的动静从四面八方传来,原先那仿佛与世隔绝,安静得让人察觉不到时间流动的空间顷刻瓦解,碎成一片。
顾至按住腰间的佩剑,还未起身,便被一只炙热的手制止。
灼灼的温度包裹着左手,在炎炎的夏日,几乎要将他的掌心点燃。
“静观其变。”
荀彧沉声叮嘱,见顾至没再作行动,他迟疑地松手,从榻上取过药瓶,放入鞶囊。
不久后,外头的动静湮灭,几道不满的谩骂声从帐外传来,格外清晰。
“这挨千刀的刺客,可算被抓着了。”
“可有人员受伤?”
“并无。此二人竟想行刺主公,被典将军早早发现,当场敲扁了一人。这第二个刺客离得较远,险些让他借着夜色遛了,幸好被营中巡逻的卫兵拦下。”
几人的话语中带着深切的庆幸,随之而来的便是几声发自真心的感叹。
“典将军,真乃神人也。”
“可不是,他可是能单手拎起八十斤大戟,一戟在石头上戳个大洞。”
谈话声渐渐远去,夜色静谧如初。
荀彧走到帐边,掀开帘门,只见曹营的士兵井然有序地在营帐各地守卫着,已然平息了风波。
顾至紧跟在他的身后,握着剑柄,警觉地扫视了一圈,同样没发现任何异常。
刚刚的动乱,只是一个短暂而微不足道的插曲。
“阿漻早些休息,今夜若是……”荀彧正要叮嘱顾至,让他当心,话语未尽,便听顾至忽然开口。
“文若今夜可否留下?”
“……”
“或者,我到文若的帐中?”
顾至实则并未想太多的事。
今晚刚出了刺客,虽然一个被当场解决,另一个被士兵抓获,可难保不会出现新的意外。
让荀彧一个人住在营帐,哪怕就在他的隔壁,他也不放心,只怕自己赶赴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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