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脑后。哪曾想到,时隔一个月,竟在这种情况下,再一次从郭嘉口中听到“绝无可能”这四个字。
郭嘉看似自得地笑着,后背已垂下一滴冷汗。
榻上,两道视线一前一后地向他投来,令他感受到了双倍的压力。
尤其是后面那道目光,像是冬季在冰湖中泡过的铁剑,一旦轻轻触碰,相贴的部位就会被冻结粘连,无法脱身。
“那当然是——”
郭嘉脑中飞速急转,却不料一向灵敏的头脑,竟在此刻罢工,
“若要我承认自己的冒失,这自然是绝无可能的。”
太牵强了。
顾至无言地化作死鱼眼。
找不到合适理由的郭嘉决定破罐子破摔。顾郎可不好糊弄,他就算找个天衣无缝的借口,也只会引起他的疑心。就这样吧。
他干脆利落地转移话题。
“昨日主公遇刺,你二人竟在此……”郭嘉说半句,留半句,眼光在两个只穿中衣的人之间来回。
他什么揶揄之语都没说,却又像什么都说了。
这段日子,顾至本已习惯了郭嘉的打趣。但通过昨晚的插曲,他忽然明白郭嘉的“齿痛”究竟从何而来。
此刻见郭嘉的目光在他与荀彧之间来回,顾至忽然很想重新闭眼,或者挺直地蹦起,权当自己在梦游。
不切实际的想法还未实施,肩上已多了一层单薄的重量。
荀彧将单衣披在他的肩上,垂眸而答:
“昨夜恐生变故,我便与阿漻留在一处,彼此照应。”
分明忍不住偷笑,郭嘉面上却故意摆出伤感哀怨的神色:
“我无依无靠,怎就没人照应照应我?”
顾至压着脸上的热度,状似诚恳地建议道:
“程仲德魁梧雄壮,奉孝可找他‘照应’。”
一提起程昱,郭嘉就想到陈宫当初的那两只砂锅大的黑眼圈,嘴角微抖:
“那倒不必了。”
若非荀彧的视线已下达了最后通牒,他还想来一句“不如今晚我搬过来陪你们一起睡”,继续闹腾二人。
郭嘉心中无比遗憾,却又顾忌着荀彧的警戒线,不敢真的把人惹恼了,只得放下蠢蠢欲动的念头。
“昨夜的刺客可审问过了?”
荀彧端正衣襟,穿上外袍,从壶中倒了一杯清水,递给顾至。
郭嘉觉得自己又开始齿痛,连忙避开眼,在席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盏。
“那算什么刺客?只是个不自量力的宵小罢了。”
曹操的主帐是把守重地,里三层外三层地守着,还有典韦这样万夫之敌,只凭两个刺客就想杀曹操,也未免太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这刺客应当不是张济、张绣所派。”顾至初步断定道。
以贾诩的行事作风,他不会浪费精力做这种无意义的事。而张济、张绣叔侄别的不说,至少在原著中,他们格外听贾诩的话,绝不会自作主张,背着贾诩搞一些骚操作。
“是不是张济、张绣,午后便有分晓。”郭嘉见荀彧理好发冠,顺势起身,
“你俩自个儿去取朝食,我就不打扰了。”
他飞快地离开营帐,脚下几乎要踩出火星子。
当营帐内只剩下顾至与荀彧二人,空气再次变得粘稠而炙热。
顾至佯装镇定地饮着水,饮了一口又一口,格外养身。
荀彧亦是沉默着,稍稍弯下身,将散开的单衣往中间收拢,将顾至垂落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温声低语:
“阿漻在这等我,我去取朝食。”
“……好。”
顾至没有抬头,盯着眼前已理得格外端正的衣领,挥开记忆中另一番衣衫凌乱的模样,没有再喝。
他怕再喝一口,就会因为脑中的杂念,被水呛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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