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曹操饱含笑意,但夹着几分深邃的目光,顾至只短暂停留了片刻,就回过身,疾步向外。
以大公子与丁夫人的明彻, 应当做不出如此糊涂的事。
心中的念头稍转即逝,顾至离开曹操的府邸,在转角处见到束手而立的张机。
“小友, 许久未见, 近日可好?”
“吃好, 睡好, 玩好,一切都好。”顾至回复道,“唯独担忧亲朋的身子, 心中惴惴难安。”
张机心领神会:“时日尚早,便按我们的约定, 替你那几位亲朋诊断一番。”
这正合顾至的意。他没有与张机客气, 只负疚道。
“仲景兄昨日刚到, 今日一早便让仲景兄来回奔波……”
“无妨。身为医者,每日悬壶济道,替人看病, 乃应尽之事,谈不上奔波。”
两人一路走,一路叙旧, 过了小半刻钟,抵达荀悦的住所。
恰逢荀彧告了假,来荀悦这探访,两人一进屋,就与床边的荀彧打了个照面。
张机为荀悦诊了许久的脉,神情比为曹操诊断的时候更多了几分凝肃。
顾至没有出声打扰,见一旁的荀彧眉宇微蹙,他搭着荀彧的手,如同荀彧往日安慰他那般,牢牢抓着他的指尖。
热度传递着温暖。
在一片寂静中,张机终于收回诊脉的手,垂目凝思。
荀悦对此早有预料,忍着咳意道谢:
“有劳二位的一番好意,寿数天定,不可强求……”
“荀侍郎这病,并非不可医治。”
张机忽然开口,让正在为几人开解的荀悦蓦然一怔。
荀彧不由起身:“还请先生详述。”
张机要来笔墨缣帛,蘸墨落笔。
顾至与荀彧原以为张机是在书写药方,定睛一看,染墨的落笔接连向下,拉出一条蜿蜒而细长的弧线。 W?a?n?g?址?F?a?B?u?y?e?ǐ????????ě?n???????????﹒???ò??
那条弧线在下方转了小半圈,重新向上,在打了几个弯后,回到最初的原点。
张机竟是在缣帛上画了一个小人。
顾至不明所以,视线投向身旁。
荀彧与荀悦安静地坐在一处,对于张机这番奇怪的举动,他们视若未见,没有现出半分质疑。
顾至提起耐心,等着张机画完。
不多久,又有五六个小人出现在缣帛上,每个小人都摆着不同的姿势,看起来……像是在做操?
“此乃强身健体,调理脏腑的功法。待我为侍郎推过针,开过药后,侍郎便练起来吧。”
听到这,顾至总算放了心。但瞥着白帛上那些难度颇高的动作,脑中构建着荀悦一个人在屋中“练操”的画面,顾至的表情略有几分微妙。
再看荀悦,清峻平和,早已看淡生死的他,此刻的神情,亦称得上千变万化。
好在他并非拘泥之人。虽然白帛上那个金鸡独立,把悬空的脚板抱在怀里的小人看上去颇显怪异,但他只凝滞了片刻,就再次郑重地谢过张机。
张机收起脉枕,询问顾至:“你想让我‘一并看了’的亲友住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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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至早已习惯张机的直来直往,摇头道:
“倒是不急于一时。仲景忙了半日,粒米未进,我已让人在家中备好饭食,等仲景休憩一番,用过饭食,再作安排。”
张机叹道:“堆着的事未做完,我总安不下心来,只想一口气将所有事理个清楚。”
顾至见过张机废寝忘食研究医术的模样,知晓他的脾性,不再多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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