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凤臣不偏不倚与他对视,月色照他肤色皙白,脆弱得有些可怜。
方梦白心口一滞,不知何故,竟有几分悯弟般的不忍心。
“贺公子……”他偏了头去,嗓音苦涩,“你为何放我夫妻不过……”
贺凤臣却很坚持:“你们哪儿都别想去。”
“阿风。”他转过脸,终于又看向她,“你走罢,我不能再放你留在这里,扰乱他的心神。”
“我……”目睹刚刚这一场争执,阿风的心早就乱了。
一时间觉得他实在是恶,一时间又觉得对不起他。
再听闻贺凤臣仍然唤她阿风,语气平缓温和。内心的愧疚反倒压过了不满,占据了上风。
“我……”她张张嘴,她当然是不想离开的。
却没想到,方梦白似乎误会了他的动摇,他瞧瞧她,又瞧瞧贺凤臣,竟趁二人不备之间,从袖中掣出一片雪亮的剑光!
“!!”刹那间,阿风,贺凤臣俱都变了脸色!
阿风:“阿白!”
贺凤臣:“方丹青!”
方梦白苍白着脸,举剑而立,剑刃直抵脖颈,语气很轻,却很决绝:“贺公子,当真不肯放过我们夫妻吗?”
贺凤臣面色难看:“不可能。”
方梦白闻言,竟也毫不犹豫,手上剑刃逼进脖颈一寸,切出一条细细的血线来。
阿风吓得魂飞魄散:“阿白,不要!”
月色下,方梦白青色衣裳,细腰薄背,仿佛被狂风暴雨之下被压得寸寸低折的青竹,风雨当头,仍见其寸寸傲骨。
贺凤臣终于变了脸色,冷声道:“换个要求!”
“唯独这一个,其他我都能应你。”
贺凤臣终于松动。
方梦白也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他也并非真就那般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刚烈之人。
他此举,便是眼见贺凤臣看重自己,这才豁出一口气,以命相搏。
他斟酌一二,说出自己的要求:“贺兄要么放我夫妻二人离开,要么,答应阿风留下来。”
贺凤臣:“你当真这么爱她,难道忘了你我昔日誓言?”
方梦白果决道:“我不认识你,我的妻子只有阿风,唯阿风。”
贺凤臣又沉默了一刹,突然从袖中摸出一物:“现在不是了。”
“签下这个,我便答应她留下。”
方梦白狐疑,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阿风心急如焚:“阿白!你就放下剑,答应他吧!”
贺凤臣静静站着,目光闪烁,似乎在评估夺剑的可能性。
方梦白修为远胜于他,失忆之后,也保有身体记忆,贺凤臣不敢赌这个可能性。
方梦白见他目光内敛,又一点点恢复冷平,也知晓这便是他作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正如贺凤臣如今尚不清楚他的底细,他也不甚清楚自己到底在这少年心中几斤几两。
他微微闭目,深吸一口气,丢了剑,这才走到阿风面前。
阿风松口气,不等贺凤臣动作,便从他手中直接将那物扯了过来。
是一张纸。
可瞧见那纸上所书,她大脑轻轻嗡了一声,怔在原地,只觉手上有千斤之重。
方梦白循她视线一瞧,也愣住。
这是一封和离书。
方梦白微微变了脸色,抬眼问:“贺兄这是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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