窜出一团黑影。竹林兀自弹晃,她垂下眼眸,冷眼看那黑影显了形,不情不愿地站在她面前。
人高马大的家伙,站在她面前如一堵山一般,一脸不服,抱着肩膀。
她咬着牙道,“弯腰。”
雾刀:“啊?”
她不言,只是毫不心虚地,冷笑睨着他。
雾刀终于缓缓弯下腰,到她面前看着她,嘻嘻笑了:“生气啦?”
南琼霜张开五指,“——啪!”
抡圆胳膊甩在他脸上,一记清脆的耳光。
那巨石一般的大脑袋,只往旁偏了几寸,吊儿郎当地笑了,“行啦,打一下了,别生气了。”
南琼霜:“下次,安心躲着看就是,我的事情你少插手,猪脑子!”
“行行行,”见她终于没再上纲上线,雾刀嘿嘿笑起来,露出两排小而碎的牙,“走了哈。”
南琼霜:“站住!”
雾刀转身回看她一眼。
南琼霜:“把你这东西拿走!”
雾刀不理,只是回身,戏谑而意味深长地,上下打量她一圈,跃出窗外,消失了。
连窗外的竹林都未摇晃一下。
南琼霜站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略平复了下呼吸,将窗子关上。
然后,静静看着黑暗里,放在她桌子上的,人头。
她闭了闭眼,手支在桌子上,艰难长喘了一口冷气。
就只是一瞬间的游离,便被雾刀察觉了心思,弄出这样的事来警告她。
这次,算她走运,东扯西扯将雾刀糊弄过去了。下一次,可未必会这样容易。
她们这样的人,连一丝一毫的心软,都不能有。片刻的游疑,害的不仅是自己,还会拉一众无关人等垫背。
月色下,她静静看着,那表情依然恐惧震惊不已的阿松。
方才见他,还是在她门前,因为顾止受伤而心疼落泪,一贯进退有度识大体的人,深更半夜的来求她。
再见,就被人放在桌子上了。
都是因为她。
她几乎有些冷汗淋漓,扶住了桌子,手捏紧了桌子边缘。
早晚有一天,她会把往生门内的一帮狗东西,一个一个、一个不留地,全部杀光。
黑暗里,她望着那颗人头,末了,终于叹了一声,坐回榻上,给自己斟了一盏茶。
怎么办?
幸好,只是人头在这屋子里,身子暂时还不在。以雾刀习惯的手法,大约是在哪杀了,就在哪放着。
但是,头在她屋子里,她怎么把自己摘出来?
杀人,于她,正如言官进谏、武将练兵、书生做文章,是本职的一部分。因此自然也晓得,如果想杀人后脱罪,分尸藏尸是最常用的法子。
可是,这么大一颗人头,藏在哪呢?
如果要藏,暮雪院旁倒是山径,路边有许多密林,深更半夜的,提头出去,趁无人发觉,提着把铁锹出去埋尸,倒不是完全做不到。
但如果要做,她毕竟要冒着被发现的风险。
原本最适合做这事的,是雾刀。
可是——雾刀临走前,回身似笑非笑看她那一眼,她是看得明白的。
这条恶犬,虽然被她反咬一口,不得不老实了,可是实际上,仍未完全相信她。
故意把这个烫手山芋留在这,就是为了警告,吓唬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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