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铜走到他跟前,抬起衣袖,对着他使劲拉拽了一下袖口,“世子瞧,金陵来的,多好的东西,便宜又耐磨,被这一群奸商给糟蹋了,为了垄断扬州的布匹生意,宁愿压在箱底,做成丧服卖,也不愿意拿出来便宜了百姓,要不说咱扬州为何物价这么贵,便是被这些奸商把价格哄抬起来的...”
她一口一个奸商,彷佛她并非其中一员。
她要问好不好看,宋允执便把目光落在她身上,认真打探,在她噼里啪啦说完之后,点头回了她一个字,“嗯。”
钱铜以为他在回应自己的观点,便与他汇报了这几日的战况,“我把这些布匹都买了下来,染成了各种颜色,黑色的料子我让人裁剪成了对襟半臂,夏季就要来了,粗布容易刮皮肤,酒和盐桩的人干的都是一些粗活儿,穿这个料子能吸汗,还凉快...”
她规划道:“等这一批赶工出来,咱们再买一些,分配给那些流民,夏季要来了,流民扛不住热,衣不蔽体,游荡在街上像什么样...”
少女卸下了身上奸诈,身上释放出了令人动容的善意,让宋世子又想起了曾经被她关照过的那些百姓与孤孀,心随之柔和下来,应道:“好。”
“我身上这个颜色...”钱铜顿了顿,抬眸轻轻看向他,腮边染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似乎颇有些难以开口,垂目道:“母亲已经为我们选好了定亲的日子。”
两人的亲事本就是商议好的,没什么可意外,然而少女此时瞳仁里的羞涩太明显,宋允执不觉也有了几分赫然。
虽是权衡之策,跟前的少女,却是要与他实实在在走过一辈子的人。想到此处,心头突然蔓延出了一股麻麻的痒意,像是被羽毛扫过,心悬着,吊着,彷佛在等什么东西落地。
此刻的他尚未明白过来,这番滋味不过是人间七情六欲中的一种,很早之前便出现在了书籍记载之中,乃期待。
他听她柔声细语,缓缓地道:“半月后,六月初六,我生辰,母亲说找人算过了,乃良辰吉日,届时在钱家为咱们办一场定亲宴,我想在定亲宴上,让婢女们都穿这个颜色,想借此告诉扬州的百姓,此等布料并非布商们所渲染的那般晦气,反而很吉利...世子觉得如何?”
宋允执听她在问他什么,答:“好。”
钱铜得到了他的肯定,立马唤了外面的扶茵进来,“抓紧让人裁布,用我身上的布料裁,钱家所有婢女,人手一件,待我与姑爷定亲时,你们都穿上。”
扶茵正等着她的信,忙点头,“好,奴婢就这去。”
扶茵一走,钱铜也起身离开,“那我去知会外地来的布商,这料子有多少咱们买多少。”
“等等。”宋允执叫住她,起身把木几上的凭证递了过去,“已经办好了,记住先前我与你交代的,使计谋可以,但不能违法犯纪,不可胡来。”
“好好...”钱铜敷衍地点了两下头,接过凭证来翻来覆去地瞧了一番,而后抬起头,眼里便冒出了点点星辰,崇拜地道:“世子真厉害,这些年卢家因为手里握着这么一张纸,不知道有多嚣张。”
第46章
卢家再嚣张又如何。
如今她也有布匹凭证了,钱铜头一次感受到了权力给人带来的便利与愉悦,她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跟前的宋世子,只一个劲儿地夸他,“我能遇到世子,定是钱家祖坟冒了青烟,若让钱夫人知道,她有个世子女婿,只怕会当场要厥过去...”她说着,便与世子学起了钱夫人的嗓音,“死丫头,你胆大包天!”
她神色惟妙惟肖,学得七分像,宋允执不由勾了勾唇。
钱铜再次看到了那抹神仙笑,人又成了痴呆状。
两人即将订婚,关系便与之前不同,未婚夫妻之间该有的一些暧昧情愫,宋允执并不排斥,她喜欢看,他没阻止,但她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事,他提醒道:“把药给我。”
钱铜一愣,恍然从梦中醒来,拍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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