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钱家,知州府称得上素雅,陛下倡导勤俭,历届知州不敢把府邸修得有多豪华,沿路而过,除了庭院,没有什么假山流水。
很快暗卫停在了一间灯火亮堂的地方,“钱娘子请。”
钱铜抬脚跨入门槛。
不同与她院子里的花香,屋内所熏的香料清冽,吸入鼻尖,能让人精神抖擞。她熟悉这个味道,那夜被他暖过的掌心,她凑在鼻尖闻了一路,越闻越精神。
屋子内有一道屏风,她绕过后,在左侧的一张书案前见到了宋世子。
褪去了七姑爷的身份,宋世子回到了自己应该有的位置,人的气势也跟着变了,他坐在灯下,纱灯昏黄的光晕笼罩在他绯色的官服上,把他原本就清冷的轮廓又隔出了几分生人勿进的高洁。
钱铜立在十步之遥问安:“宋世子。”
宋允执抬头看了她一眼,面色平淡,他说让她过来吃肉,便当真吩咐外面的暗卫:“备些酒菜给钱家主。”
一炷香后,暗卫给她备了一桌酒肉大餐,木几的位子就摆在宋允执的对面,全然把她当成了来蹭饭的,“钱娘子若是不够,尽管说。”
钱铜:“......”
暗卫退出去,屋内就只剩下了两人,见她半天都没动筷,宋允执看了过去,问道:“不是没吃饱吗?”
她又不是猪,一顿吃得了这么多?钱铜思量着该如何与他开口,“世子,盐场...”
宋允执打断:“钱家主若是想说盐场之事,就请回吧,天色已晚,明日我会派人去连巷接手。”
钱铜看出来了,他这是在过河拆桥。盐场她刚拿到手,还没捂热,运河马上就要开通了,这时候他把盐场收回去,她钱家怎么办?
他不要她提,钱铜不得不提,她道:“要不我把茶楼给世子?朝廷拿去也有用,收集情报,控制茶叶的流向,也乃大事。”
宋允执不搭理她。
“世子可知,适才在来的路上,我好说歹说,嘴巴都说干了,才框得大夫人有了开通运河的想法。”他应该感激她,而不是从她手里抢东西,她道:“运河对于朝廷的作用,世子应该清楚,咱们这算是互利互惠,可如今世子的惠有了,我的利却没了,这不是卸磨杀驴吗?”
宋允执依旧不说话。
她接着道:“盐场我是真的不能给你。”
见他还是不吭声,钱铜豁出去了,突然起身,“成,那我不与世子谈公事,咱们来谈私情。”
不待宋允执反应她这话的意思,她人已经走到了他跟前,目光看向他面前铺开的呈文,熟落地问道:“世子在写什么?”
宋允执面色一冷,“退开。”
钱铜退了,但只退了半步,突然弯下身来,看着他的眼睛,轻声问道:“世子,你是不是还在生气?”
看到了他眼里的微小波动,钱铜一抿唇,委屈道:“可生气的明明应该是我才对,我被世子刺中,在医馆躺了五日...”
“是我刺的你?”宋允执面上的平静被她一激,终究不复存在,要质问,也不该她来质问,“钱娘子是忘记了,要杀了本官?”
“我那是演给三夫人看的,又没真的杀你。”钱铜问道:“我手里的匕首可有刺到世子?世子如今不是好好的吗?但我却被世子实打实地刺了一剑...”
宋允执眉心几经跳动,“颠倒是非,是你自己撞上...”
钱铜皱眉:“可疼了,疼死我了。”
宋允执不再说话,目光下意识看向她伤口所在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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