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墙收回。
她怔了怔, 脸上迅速爬上了红云, 一双鹿眸睁圆, 小心翼翼地朝寒熄看过去, 轻声问道:“怎么了?”
乌黑的发丝扫过白瓷的狐脸面具, 面具上赤色火纹妖异, 狭长的狐眼之下,茶色瞳孔中倒映着阿箬红透了的脸。
她抬起下巴,因那一双眼太圆太幼,显出了几分单纯的稚气来。青绿的衣裙在风中飞扬,偶尔被雨滴晕染,发上翠色的竹叶上挂了一滴雨水,娉婷的身影衬在风雨里,那青涩的茉莉花香似是从她的身体里散发出来一般。
阿箬看不清寒熄的脸,只知道狐脸面具是对着她的,寒熄在看她。
就在她以为寒熄不会回答时,一直被她牵着的手,拇指又不轻不重地按压在了她的手背上,像是一簇火焰燃烧那一片皮肤,烧得她心口发烫。
男子的声音似雨水落在了编钟之上,涟漪却荡在了阿箬的心头。
他道:“阿箬,不怕。”
阿箬方才盯着远方朱红的围墙盯了好一会儿,她在发呆,也在猜测清玉台上出恶鬼的原因,倒也没有多害怕。只是她思考时,眉头会不自然地微微皱起,那双鹿眼又湿漉漉的,显出了些恐惧的可怜兮兮味道来,寒熄捕捉到了她心里微弱的担忧,便以为她蹙眉,是因为她畏惧。
他现在仍不是很能去体会人的情绪。
阿箬的心跳因为寒熄的这句话,久久不能平息。
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向寒熄解释,红唇微启,阿箬又将解释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其实也无需解释,被寒熄这样误会也挺好的,她很高兴寒熄在意她惧怕与否,也确定了之前在清玉台前,是寒熄将雨云散去,好短暂压制恶鬼的怨气。那时的阿箬的确是有些怕的,毕竟她从未遇见过怨气这么大的鬼,现在的阿箬……也可以怕一怕,便当是心有余悸,余悸难消。
“嗯,我尽量不怕。”阿箬没忍住,抿嘴笑了一下,那双眼睛却晶亮地盯着寒熄:“有神明大人在,诸邪不敢侵。”
也不知寒熄是否听懂了,阿箬说完,笑盈盈地望着他,心情很好。
暑夏的雨说来就来,说走也就走了,方才还如瓢泼一般,现下便淅淅沥沥地有要停的趋势。雨虽未停,雨云却都散去,有薄薄的阳光顺着雨水而下,折在了琉璃瓦上。
大约是一盏茶的功夫,阿箬才听见寒熄道:“嗯,有我。”
这一句,倒是让阿箬再度震惊地朝他看过去了。
寒熄的反应似乎很慢,可其实在某些行动上,他很迅速便能做出应对,他唯一慢的,是神智尚未完全归位,仍在学习的过程中,语言于他,便很艰难。
也许在这张面具之下,在阿箬说出有他在的那一刻,寒熄便动了嘴唇,意图说出些什么话。
短短的一盏茶功夫作为对话的间歇,对旁人而言或许很漫长,可对寒熄而言,中间隔了许多层阻碍,又因这阻碍,显得很短暂。
阿箬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比风还急,比雨还密。
她望着那张狐脸面具,压抑住呼吸,停顿许久后才朝寒熄伸出手。颤抖的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狐脸的白瓷面,指尖所碰冰凉,在那双狐眼之下,桃花眼的魅力被遮掩了大半。
阿箬抿了抿嘴,低声道:“我想看一看你。”
她诧异自己竟然将心里话说出来,便立刻闭上了嘴,牙齿咬着舌尖,懊恼自己不知规矩,也不知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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