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貌得不可直视。
他坐在一片碑林之中,正在刻一块碑石。
葛仲兰摇着扇穿过瘴木丛,取笑道:“魔境主难道想改行做守墓人么?”
“一点儿不错。”苍舒隐微微一笑,“我正在刻的就是阁下的墓碑。”
葛仲兰大笑起来,魔境主则站起身,脱去稍稍脏污了的外袍,随手罩在碑石上,好整以暇地问道:“兰阁主看起来和往日不大相同,莫非在某处发生了奇遇?”
“若接连遭受鸣蛇与蜃虫的袭击能称作奇遇的话,那你便说对了。”
魔境主噙着笑听他把话说话,微微叹了口气,葛仲兰丝毫没有察觉他动作的前兆,等到被巨力击倒,他才意识到受到了袭击。
苍舒缓步向被灵丝捆缚住四肢的葛仲兰走去:“我却清楚,你不止遭遇了鸣蛇和蜃虫,还偷偷见了我小师妹一面。”
葛仲兰挣扎道:“魔境主大势在握,为何还计较这一点微不足道的违逆?”
“违逆?不不不,我不在意你是否背叛。”苍舒说,“我不过是已有许久没有见过小师妹,嫉妒得发狂而已。”
葛仲兰还来不及回话,眼前忽然一闪,视野骤然暗去半扇。他捂住空空的半边眼眶,用残存的一只眼睛往身前看去,魔境主手中正捏着一枚珠子,那是从自己被取走的右眼。
偶人的眼珠如同一面小小的莲花池镜,有留影之能。苍舒将灵气灌入其中,等待影像渐渐显现清晰,用温柔的目光追随着其中出现的少女的身影。
葛仲兰观察着魔境主的神情,暗中寻找脱身的时机,正当他判断对方已沉浸在影像中,计划挣开灵丝速速退场时,魔境主忽而说道:“兰阁主,不知你是否觉得奇怪,具有龙形的魔物似乎格外多。”
他不等对方回答,自顾自地细数起来:“九婴、鸣蛇、蜃虫,还有蛉蛟、冉遗、巴蛇……虽说其中有些以蛇为名,但论起特质本领,还是与龙更加肖似。魔物创生自魔气之中,也几乎可以说是天道所造……”
说到这里,魔境主眼中露出一点令人毛骨悚然的笑意:“祂造出这些龙形魔物,岂不正是将应龙的血肉嚼尽以后,又把遗骨吐出来,用魔气裱褙成一张画皮,塑成在人间丑陋地苟活的活尸?”
葛仲兰如坠冰窟,仿佛每一滴血,每一寸肌骨都被冻住,令这具人造的躯壳战战不能动,唯有暴怒和惊惧在心中掀起惊涛骇浪。
最终,魔境主那双冰冷的眼睛望向了他:“兰阁主,你说,被天道吞吃的那些飞升者究竟去了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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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芸乘上的船属于某个相当闻名的仙门,该门中的一名弟子见过她在东明终日抄书,认定她学识渊博,甚至可能掌握了些旁人不知晓的东明秘辛,所以邀请她上船同行一程。
阮芸隐约知道对方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不过她并不声张,只是计划着等越过荒海就悄悄溜下船离开,届时这条船距离目的地还很远,一定不会为搜寻她这样一个浮萍般的散修在路上耽搁时间,如此一来,她就能轻易脱身。
起初的航程很平静,并无魔物搅扰,怪事是从一名医修上船后开始发生的。
说起这名医修上船时的情景,阮芸也觉得有几分奇怪。那时他们的船落岸补给,发现驿站中的值守修士不知所踪,却有一名陌生的医修声称自己遇到海难,船上的卫士竟然丝毫没有怀疑他的说辞,将他带回了船上。
阮芸远远见过那医修一面,只觉得其人望去温雅俊秀、气度不凡,确实不像歹人,她本是个对世事人情不太敏锐的人,因此对事情中的怪异之处没有深思下去。
她有自己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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