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朝榻下瞥了一眼,见卿云面色发白,便道:“怕什么?这不是在夸你么?”
卿云双手抓了被子,双眼怯怯地望过去,李照躺在上头,虽全无装饰,也只是披发素衣,且神色淡然,却也叫卿云一颗心揪紧了。
“过来。”李照道。
卿云不动也不作声,浑身都像是被冻住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团着被子慢慢爬到李照床头,伏在李照下头,烛火映在他眼中,一双眼盈盈若秋水,李照看出他在卖乖,也不逗他,缓声道:“我待你,十件事也有九件事依,你怕什么?”
“您是太子,”卿云强平复了声息,“我也不是怕,是……是敬畏。”
李照笑了笑,“不错,论语到底没白学,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
卿云见李照不似追究动怒,心中也终于有了盘算,反问道:“殿下不喜欢我敬畏,是么?”
李照道:“揣摩上意是要靠你自个儿想的,怎么能张口就问主子是不是?”
卿云抿唇笑了,“我人虽笨一些,胆子却大呢。”
李照来了兴致,侧过身,人面向卿云,含笑道:“你既自称胆大,那我倒有事考一考你。”
就着浅淡的烛火,李照将丹州之事浅浅说与卿云听了,卿云一听是国家大事,心头立紧,自也明白此事绝不容他这般的奴才置喙,若换了长龄,必定立刻请罪退下,不敢多言一句,卿云手攥着薄被,心头脸上都像是有火在烧。
“你且说说,”李照缓缓道,“修文之谏,我当如何?”
卿云心中闪电般地过了许多念头,一时退缩,一时亢奋,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进,一步踏空万丈悬崖,若退,如履平地再难进益,是进是退,全在他一念之间,他也只有这一念的机会!
“要我说,仇大人的话,殿下一笑置之便罢了。”
卿云语调轻快,声音虽哑,听着却也还是一股烂漫的少年心性。
第22章
立冬当日,皇帝率太子、齐王,百官诸臣祭祖祭礼,卿云得以随行,虽不得近前观礼,远远地留在东宫辇车旁等候也是一份荣光。
寒风刮在面上,卿云微微垂着脸,眉眼秀美清丽,个头是在场宫人当中最小的,引得其他宫人们频频余光偷瞧,对卿云的身份大概也心中有数。
夹带之事,太子虽只是随口一提,宫里也是风声鹤唳许久。宫人们私底下都怕得很,生怕牵连进去,丢了差事,太监们都是断了根进宫的,要说出宫也是盼着年纪上来攒了钱财出去,有那么些钱傍身也能安度晚年,若是获罪被赶出了宫,那还有什么出路?
故而宫中太监凡在夹带中有过得益的都深恶卿云,如今见他俏生生立在太子轿辇旁,心中焉能不恨?再兼来喜被赶出东宫之事,众人听闻皆都悚然,对卿云又恨又怕,隐隐却也生出几分歆羡来。
前朝皇帝便是因内宦之乱而亡,故而当今宫里格外忌讳,太监们日子本就难过,便是内侍省的内侍也算不得什么恩宠,夹带一事还未查出什么,内侍省里的各位公公便都战战兢兢地自请惩处,生怕如王满春一般,一朝跌落万劫不复。
众人冷不丁地瞧见个小小的太监居然很得太子的宠爱,原本就是个最低等的杂役太监,短短半年的时间,摇身一变,竟穿起了七品绿衫,围上了银带。
东宫太监职位最高的也不过是从五品下,且因太子和皇帝习性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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