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过来,长龄左挑右拣,也只能用锄刀来刮鱼鳞,他原不会这个,那鱼虽已死了,却是滑不丢手,他按了又跑,刮个鱼鳞倒比抓那条鱼还难。
“我记着我已说了,我不是你弟弟,更不是那些个短命鬼,你便是对我再好,也补偿不了他们。”
背后沙声响起,长龄手上动作一乱,“嘶”的一声,手指已被锄刀割破了。
“你不是一向很能干吗?连刮鱼鳞都不会?”
卿云在他背后冷嘲道。
长龄回过脸,这是这一个月以来卿云第一回 主动同他说话,他笑了笑,“你会吗?”
卿云默默上前,从长龄手中抽走了锄刀,他满脸认真,一手按住鱼,一手挥了锄刀,动作大开大合,看得长龄心惊胆战。
还好,只是鱼滑出了几丈远,没割到手。
长龄转头看看那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鱼,又看向卿云,卿云手上举着锄刀,脸上神情有些恼怒。
“别,”长龄忍笑道,“那鱼已死透了,你便是再瞪它,它也没法求饶了。”
卿云看向长龄,长龄忙敛了面上笑意。
卿云过去捡了鱼冲了两下,再用锄刀刮鱼鳞,可那鱼身上不知是什么东西,水也冲不干净,便是滑得抓不住,锄刀又钝,根本是拿这条死鱼毫无法子。
卿云提起那鱼尾,将那鱼胡乱冲了一遍,道:“药罐子呢?”
长龄去屋里捧了药罐子出来洗了,卿云把那死鱼直接扔了进去,“就这么炖。”
长龄小心翼翼道:“就这么炖?”
卿云恼了,“不若你再来试试?我看你有几根手指可以废?”
长龄瞥了一眼手指上的伤口,微微笑了笑,“这个不过皮外伤。”
卿云从长龄手里端走了药罐,生火去了。
鱼汤炖了足快一个多时辰,却不是东宫里从前的珍珠白玉汤,卿云揭开罐子,只见一条死鱼翻着白眼倒在浑浊的汤里。
“这……能喝吗?”长龄轻声道。
卿云冷冷道:“要喝你喝。”
长龄道:“肉总能吃吧。”
卿云默不作声,他来了这寺里一个多月,连肉星子都没见过,早馋这鱼馋得要命了。
将罐子里的浑汤倒了,长龄又将那鱼再洗了洗,实在是闻着有些腥,他余光瞧见卿云眼也不眨地盯着那鱼,心中已悄然笑了,又生出几分心疼来。
鱼凉了,两人剃了鱼肉来吃,这鱼全无佐料调味,但到底也是鲜鱼,腥是腥,却也不至于难以下咽,鱼肉也算紧实鲜美,肉味香得一个多月不见荤腥的卿云吃得太急,喉咙里一不留神卡了根鱼刺,长龄见他拼命咳嗽,忙去掰他的嘴,幸好鱼刺卡得不深,长龄给捏了出来,又拍卿云的背,“慢点吃。”
卿云弯腰吐了两口唾沫,喉咙里刺痛感稍减,忽然抬头看向长龄,他眼中泪花闪动,不知是咳的,还是恼的。
长龄拍着他背的手便慢慢顿住了。
“我不会谢你的,”卿云哑声道,“你怎么对我好,我也不会谢你的。”
长龄轻声道:“我又未说要你谢我。”
“你不过也是满足自己的私欲罢了。”
“是,你说得没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卿云推开长龄,坐直了又去吃那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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