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要去哪吗?”
卿云又抿了口酒,道:“接秦大将军。”
皇帝颔首,“还是聪慧的。”
卿云真想把酒杯里的酒泼在皇帝脸上。
皇帝瞥眼道:“朕觉着,你好似越来越不怕朕了?”
“为何要怕皇上?”卿云反问道,“皇上,不是好主子吗?”语气中颇带了些讥讽。
皇帝微微一笑,拿着酒杯转回了榻上,对卿云道:“过来。”
卿云看了他的神色,提着酒壶和杯子跟上。
“元峰是朕当年一块儿起兵时仅剩的结义兄弟了。”皇帝转着酒杯道。
卿云心下冷冷一笑,因为其他的都被你在登基后一一除掉了,哪怕是先皇后的亲哥哥,也都没能幸免。
皇帝道:“元峰的性子最为刚直暴烈,年少时便好打抱不平,当年起事也是他最先响应,同朕在郊外的园子里商定事宜。”
原来皇帝和秦恕涛的情谊如此深厚,怪不得听到秦恕涛重伤,皇帝会心绪波动,做出出宫相迎之举。
这么说来,他倒要谢谢秦恕涛了,让他蛰伏这么久,终于找到了机会。
当年,他能走入李照的心,便是因为丹州之事,李照需要送杨新荣去死,他虽是太子,但最终也还是人,长了心,终究不能视年少师生恩情为无物,在那种时刻,他需要一个人去接受、倾听他作为太子的无奈。
长龄说得对,太子是很孤独的,那种孤独与凡人的孤独不同,那种孤独是高处不胜寒,那么,站在权力最顶端的皇帝,他的心中是否也有一样的寒冷?
兴许连皇帝自己都不知道,那种可怕的孤独正在侵蚀着他,令他全然变成了另一个人,一个和年少举旗,意气风发,同结义兄弟们共打天下的自己,完全不一样的人。
不知为何,卿云在此刻能如此清晰地看到皇帝内心那一丝丝阴霾的泄露。
兴许是他自小便被困在玉荷宫,早已成为了这个世上最防备最孤独的人,也兴许……是今夜的皇帝想让他看见。
卿云默默地给自己倒了酒,又将皇帝的酒杯也满上,他道:“后来呢?”
皇帝道:“后来便是起兵……”皇帝顿了顿,看向卿云,人向后挪了挪,“过来坐下。”
卿云放了酒壶,只坐在了皇帝脚边的榻沿。
皇帝持着酒杯看着卿云低垂的侧脸,眉峰处一点红痣。
“恨朕吗?”皇帝淡淡道。
卿云抿了下唇,他抬起手,抿了半杯酒,唇上水色渐溢,短短一字,声哑语颤,“恨。”
皇帝笑了笑,不以为意,“恨朕的人,又何止你一个呢。”
卿云看向皇帝,“那皇上就不能别让人记恨吗?”
皇帝道:“恨又如何?朕是皇帝,除了你,朕倒还未听过第二个人在朕面前敢说恨朕。”
卿云道:“所以皇上明知那些人恨你,也不肯多加恩典,让人少恨一些?”
皇帝又是淡淡一笑,“他们恨也好,怕也罢,于朕,都是一样的。”
卿云道:“皇上觉着秦大将军恨你吗?”
皇帝挑了下眉,“好问题。”
卿云道:“皇上不敢回答?还是不敢想?”
皇帝嘴角笑容愈深,“朕也要问问你,当日在那林子里吓得魂不附体,隔了几日,便又能策马入林,为何从朕的床上跑了之后,隔了几月也不敢再躺上去?”
卿云面色涨红,粗声粗气道:“是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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