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外头没有他的位子。
“你放心,我会尽量护他性命,娘娘……虽是越来越疯,总也还记着他是玲珑的孩子,不会真的对他下死手。”
尺素平静地望着关闭的宫门,“他若有福分,能在这宫里头活下去,是他自己的本事,他若无福,那也是他自己的命。”
“你若恨我,也是应当,若想杀我,我也无怨,横竖活着也便是这般……”
尺素摸了茶杯,天很冷,茶水已经凉了,她喝了口冷茶,心中无比平静。
卿云坐在地上,眼中不自主地流着眼泪。
这般过了不知多久,炭盆里的炭都渐渐烧不动,屋子里也渐渐变冷时,卿云才终于再度开口。
“你说的不对,活着,永远比死了强。”
卿云仰头看向尺素,他双眼通红,面上却是写满了倔强。
“你还坐在这儿,便是最好的明证!”
尺素端茶的手一抖,她看向卿云,卿云高高地仰着头,他身上的华服玉簪,此刻都比不上他眼中射出的光芒,“便是出身再低贱,再卑微,我也要活!我不仅要活,我还要活得好,活着得到我想要的一切!”
尺素定定地看着卿云,卿云却又忽然垂下眼,“死了怎会比活着好?我问你,倘若玲珑瑞春都能活着,你难道会不高兴,不欣喜吗?”
尺素浑身再是一震,她听着卿云的话,那颗古井无波的心多年来竟头一次产生了剧烈震颤。
是啊,她多么希望,他们三人都还活着,哪怕还是在惠妃宫里头,过着最清苦的日子……手中茶杯因颤抖溢出凉了的茶,尺素垂下脸,眼中也终于滴滴落下泪来。
卿云不知道齐峰在不在,他听不听他的话,他始终是皇帝的人,也不知道长龄的事,皇帝知道多少,兴许是知道了,但根本不在乎,他压低了声音道:“我曾爱过一个同我一样的内侍……”
尺素猛地看向卿云,她心下震惊,震惊于母子二人的命运竟吊诡地出现了重合,她原以为卿云要做出怎样的剖白,却只听他垂着脸,淡淡道。
“后来,他死了。”
短短五个字,却是不知说尽了多少苦楚。
尺素心下猛颤,却是想到了玲珑死时,她那心中痛楚的绝望。
是啊,活着,只要活着,她多么希望她还活着……
“我希望他活着,”卿云抬脸看向尺素,“姑姑,活着比什么都强。”
尺素泪流满面。
不是母子的二人在屋内相对垂泪许久,到最后,竟都有浑身轻松,卸下大石之感。
“你生在宫中,身不由己,天命如此,”尺素温声道,“我相信你也明白,也一定能活好。”
卿云轻轻点头。
尺素下了椅子搀扶他起身,“你看,你如今活得多好,皇上很宠幸你吧,你们之间本便是有缘法的,你要好好珍惜这份宠爱。”
卿云心下冷冷一笑,这不是他珍不珍惜,而是他算不算计得到,皇帝愿不愿意给。
“姑姑,从今日起,我不恨您。”
卿云抓了尺素的手,尺素身上一颤,眼中不由再度泛泪,卿云松了手,“保重,我还会再来看您的。”
侍从们将里外缺的东西都补上,卿云留了钱给尺素,尺素自然推辞,卿云却径直离去。
回到马车之上,卿云坐在里头,问道:“你听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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