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手掌轻抚着卿云的背脊,“睡吧。”
皇帝的手掌很热,一下一下轻抚着他的背,仿佛他不只是他宠幸的内侍,更是他心爱的小儿子……卿云想到晨起皇帝说的那般话,又想到自己自小孤苦无依,从未感受过父母之爱,心中不由五味杂陈,脑海中又浮现出长龄的模样,转瞬之间,长龄却又穿上了内宦不可能穿的官服,便连李照的影子都在他脑海内徘徊……
卿云闭上了眼,用力往皇帝的怀里钻了钻,皇帝笑了笑,更紧地搂住了他。
“月光光,照池塘,骑竹马,过洪塘,问郎长,问郎短,问郎此去何处返……”
皇帝声音低沉,轻轻地念着哄孩子的童谣,卿云眼下微湿,心中狠狠揪了一把,这都是他算计来的,他应得的,不是皇帝好,是他好。
一连几日,皇帝和卿云只同榻而眠,待得卿云自己说好了,才再度同床。
皇帝十分小心,卿云心下别扭,激将了皇帝几回,皇帝却不上当,好好地同卿云同床了一回,将卿云整个搂在怀里,他总喜欢这般,将卿云从头到脚都控在自己怀中,“自己的身子要紧,别使性子,”皇帝捏了捏卿云的脸,眼眸深邃,“朕最不喜欢你拿自己的身子赌气。”
卿云明白皇帝心思有多敏锐,便搂住皇帝的脖子不说话。
皇帝这么些年同世家生死搏斗,哪能看不明白人的心思呢,卿云想要他真心爱他,他真愿意给了,卿云反倒别扭起来,这么个小家伙,心肠真难说到底是软是硬。
皇帝并不着急,他是皇帝,只要他不肯放手,卿云常日陪伴着他,总有两心全然相通的一日,不过细水长流慢慢来罢了。
卿云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得到他的真情,他也为他去花些心思又何妨?
卿云自然也察觉到了皇帝的用心,这本是他百般争取算计来的,那日皇帝正在处理政事,卿云就坐在他身边,瞧他神色始终肃着,便拉了皇帝的手,趴过去道:“皇上,六部的事真有那么棘手吗?”
皇帝心思正在政事上,却也还是分出一点心来安抚他,“不是什么大事。”
卿云点了点他手里的那道折子,“这个吏部侍郎满口抱怨,分明不服皇上新政。”
皇帝笑了笑,“你如今倒真是很会看折子了。”语气当中并无不满,反倒有几分欣慰夸赞。
“皇上,”卿云抬起脸,满脸兴奋,“我能不能去六部瞧瞧?”
皇帝转过脸,卿云杏眼剔透,眼中全是兴味,“带上齐峰,谁若是不听话,就让齐峰出手好好教训一顿!”
皇帝又笑了,伸手捏了卿云的鼻子,“你当齐峰是什么?当朕是什么?流氓地痞?真是瞎胡闹。”
“我就是想去瞧瞧嘛,内侍省那些事忒无聊了,成日里不过是些宫中吃穿用度的事拉扯来拉扯去,皇上,让我去嘛,去瞧一瞧,说不定我能帮上你的忙呢?”
前朝内宦乱政,皇帝以清君侧之名起兵,自然深深明白,让内宦插手朝政会引起多大的混乱,只皇帝身在其位更明白,内宦不过是皇帝的影子罢了,前朝哪怕是再有权势的内宦,只要皇帝愿意,依然可以随时收回权柄。
六部改革并不如皇帝想象得那般顺利,甚至比打下江山还要更艰难,即便他是皇帝,他的旨意下达,经过层层传递之后,那效用也会大打折扣,这才是改革阻力的来源,他不可能控制每个人都按照他的心意来办事,他必须用尽手段去操控、摆布,让那些人不自觉地便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事。
皇帝想了想,捏了下卿云的手,他深深地凝视着卿云,卿云毫不避讳地回望过去,他早就向皇帝坦白过,他全都要,要荣华富贵,要权势滔天,要他的真心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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