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云淡淡道:“你也放心,我自己应付得来。”
卿云迈入六部,心下竟有几分沉重,那沉重说不出是从哪来的,如今他几乎可以说是拥有了一切,也正走在他预想中的路上,可不知为何,他的心底总有一丝不快……而这种不快在瞧见那上了锁的门时达到了顶峰,他后悔让齐峰就这么走了,应当让齐峰进来把这锁砸了——
苏兰贞同他素昧相识,二人之间认识也才几天,根本谈不上什么交情,可苏兰贞的拒绝却让卿云心底的那抹不快变得如斯强烈而焦躁。
卿云双手拽着那锁,指甲用力地抠着,甚至指尖渗出血丝来都浑然不觉,一股郁气直冲胸膛,他默不作声地使劲,眼下不知不觉溢出泪水,为什么,为什么,他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之处,竟如此委屈暴怒——
晃动的锁和染血的指尖被一只手同时定住,卿云恶狠狠地抬起脸,却撞进了一双同长龄截然不同的眼睛,可他偏偏又有着和长龄如此相似的面容……
卿云垂下脸,泪水从他面上滑落,片刻之后,一方绣着兰花的帕子递到了眼下,卿云扭过脸,抽出了手,他不要,他不要苏兰贞的同情,用袖子自擦了泪,那方帕子便收了回去。
开锁的声音传来,苏兰贞推开了门,回头看了一眼拭泪的卿云,道:“公公,这应当不算下官欺负你吧?”
第120章
卿云没有理会苏兰贞的问题,进门之后便若无其事道:“你昨日下午去勘察漕渠了?”
“是。”
“为何不同我说一声?”
苏兰贞反问道:“下官为何要向公公交代去向?”
卿云不知该如何作答,因为他的相貌肖似长龄,所以令他对他有了妄念?不能接受他对他这般冷淡?
这话卿云说不出口,只狼狈地垂下脸,“那日苏大人指点我如何应付秦大人,我以为苏大人心中实则是愿意同我合作的。”
苏兰贞道:“不过举手之劳,公公不必挂心。”
卿云看着苏兰贞,“工部罢官已六日,苏大人打算独自苦撑到何时?”
苏兰贞绕到桌后,从抽屉里找出个白瓷瓶,“这是金疮药,公公请自便。”
卿云微微昂着脸,“我的手没法自便。”将渗出血丝的手指往苏兰贞眼皮子底下一送。
苏兰贞视线从那葱白如玉却沾了血丝的手移到卿云面上,在卿云脖间的素纱略作停顿,他道:“这伤似乎不是下官造成的?”
卿云道:“谁叫你挂了锁?”
如此强词夺理的话,苏兰贞坐下,没有应答。
卿云未料他竟如此无情,心中更生出了几分灰意,是啊,他不是长龄,又怎会心疼他?
卿云坐在昨日坐的位子上,手指虽疼,可也疼不过心里,他定定地望着地面,一时竟不知自己如此坚持到底为了什么,只要他愿意乖乖地待在宫里,讨皇帝的欢心,皇帝会宠他一世,给他一生荣华,他又何苦同自己过不去呢?他到底要什么?
余光瞥见绯色官袍,却是从他面前掠过,径直出了屋子。
苏兰贞又走了,这一回,卿云连问都不想问了。
苏兰贞未必讨厌他,至少已强过六部许多人,但也是真的待他如陌生人般,他们本便是陌生人。
身侧案上放下铜盆时,卿云怔了片刻,这才慢慢抬起脸。
苏兰贞站在他身前,神色淡漠,道:“请公公净手。”
卿云面上那股委屈又漫了上来,“净手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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