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终于不再伪装了吗?可他又觉察不出他和方才到底有什么区别,只他忽然便不敢真的去踢李崇了,哪怕是如今的皇帝,也未曾给过他这般感受。
“你在我眼中只不过是个玩意,无论是在东宫,还是在宫里,你蹦跶得多欢多高,也就是个玩意,只他们愿意纵着你罢了,你难道不知你的脖子有多细?”
李崇的手掌是热的,他抚上卿云的脖子时,卿云却觉着浑身一凉,他看着李崇的眼睛,李崇也同样看着他的眼睛,缓声道:“只需轻轻一掐,便会人头落地?”
卿云瞳孔微缩,有那么一个瞬间,他觉着李崇真的会收紧手掌,轻易便要了他的命。
然而李崇没有,他放开手,负手站直,神色闲适,“这般便不算口蜜腹剑了?”
卿云憋着的那股气呼出来才察觉自己方才竟是在憋气,他胸膛微微起伏,盯着李崇的脸,无法分辨他方才到底是在故意吓他,还是在说真心话。
李崇瞥眼过来,见卿云神色紧张,道:“只不过玩笑几句罢了,你不会真被吓着了吧?”
卿云才不愿承认自己方才真的被吓着了,只冷冷道:“齐王这般恐吓,是觉着很有趣吗?”
李崇道:“我只是在满足你对我的臆断。”
卿云抿了下唇,“谁知你是不是真的那么想?”
李崇浅浅一笑,他再次弯下腰,卿云也不由再次屏住了呼吸。
“我真心的想法便是……”李崇目光在卿云面上游移了一圈最后落到他那双眼睛,语气平淡道,“你身上很白。”
李崇直起身,未等卿云有什么反应便转过了身,卿云待他走远了,面色才一点点涨红了,一脚便踢上了旁边的竹子,将竹叶踢得簌簌作响。
二月初六,程谦抑嫁妹,皇帝早便知了,许卿云在外头夜宿。
如今卿云同皇帝的关系的确是缓和了不少,只要皇帝肯让着些,卿云也懒得费心力同他大吵大闹。
程谦抑朋友不算多,从前他是身份不显,又相貌不佳,鲜少有人来结交,后他升任兵部侍郎,眼看要平步青云,来巴结的也多了起来,程谦抑对那些趋炎附势之辈自然是瞧不上的,故而这回宴请的宾客也不算多。
曾良酬倒是个广交朋友的人,请了许多京官,婚宴办得极为热闹风光。
卿云虽是大媒,然他身份特殊,所以只作寻常打扮,隐没在宾客之中,自然六部官员是知晓他的身份的,只在这种场合下,也不敢多向他投来视线,唯一在混乱中频频望向卿云的便只有苏兰贞了。
今日是两个新人的场合,众人的注意力全在新婚夫妻身上,卿云和苏兰贞分站两侧,隔着人群遥遥相望。
他们见面的机会还是不多,或者说,不够多。
每回见面,说不上几句话便匆匆忙忙地亲热,卿云太想他了,苏兰贞自然也是,除了那般小心翼翼不留下痕迹的亲热,这种彼此间的注视、还有日常交谈、一同出游……这些都是他们想要而不可得的。
“一拜天地——”
里头已经在拜堂了,卿云仍痴痴地看着人群中苏兰贞,此刻所有人面上神色都相差无几,为这一对相爱的夫妇祝福,卿云听着里头笑闹之声,忽地垂下脸,眼中竟微微有些湿意。
喜宴过后,卿云乔装打扮,去苏兰贞院中赴会。
苏兰贞在院子后头等着,一见到卿云便紧紧将他抱住了。
二人转移到了屋内,手忙脚乱地便在床上做成了好事,木床嘎吱乱响,卿云今夜眼泪格外地多,事毕之后他缩在苏兰贞怀里,低声道:“我瞧见你的折子了,你要转去刑部。”
“是,”苏兰贞道,“我所做出的成绩应当足够了。”
“我知道……你很拼命……”
卿云将脸在苏兰贞胸前轻轻蹭着,那一股无望的伤怀在他心中萦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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