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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平远人虽和他不同部了,关系却一如既往地好,上前道:“如何?中书令大人可有斥责?”
苏兰贞摇头。
张平远见状,如何能不明白他为何发愁,“我也不知你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刑部大牢传来死讯时,我真以为你死了,早知我便不那般说了。”
苏兰贞眉头深皱,他那时也以为自己必死无疑,那四十鞭几乎已经要了他半条命,牢中有人喂药时,他毫无反抗之力,以为必是投毒,未料醒来却是变了天地。
如今的皇帝,当时的齐王用假死药瞒天过海救了他一命。
宫中发生了什么,苏兰贞也不知,但他有股强烈的感觉,先皇暴毙和卿云脱不了干系。
那段时日,得了那东珠金饰后,苏兰贞便一直在调查卿云身世和他兄长之死,那日他去那院子本非巧合,而是有人刻意引诱,是先皇派人所为?苏兰贞隐隐觉着有不对的地方,却无法将那些猜测浮出水面。
卿云的身世,苏兰贞已不能再查下去,新帝登基四月,朝中便迎来清洗,如此作风的新帝,卿云最好身世无异,也只能身世无异。
苏兰贞心中是有所怀疑的,那东珠金饰出现的时机与后头发生的事联结起来,便有些怪异了。
从前,他一直在地方与富绅豪商斗,与贪官污吏斗,自认已对世情了解了七八分,然而……臣子,在君王面前,实在太不堪一击了。
双手藏于袖中,苏兰贞神色如冰雪,对张平远道:“与你无关。”
颜归璞在朝中所为,自然也迎来了剧烈的反弹,雪片般参他的折子和支持他的折子全都送到了御案上,李崇连看都懒得多看一眼。
颜归璞会赢,因他是受他支持的,自然,等完成了清洗之后,颜归璞也会死,这一点,君臣二人皆心知肚明,只颜归璞实在受不了大权在握的诱惑,也心中始终留存一点侥幸,觉着自己最后能够如从前那般逃出生天。
在弄权一道上,颜归璞纵横官场数十载也比不得新帝,非是心计不能及,而是他所有的,本便是皇帝赋予,再聪明的蚍蜉如何能够撼树?
在夺得皇位之前,李崇每日担着心事,总是少眠,然而夺得皇位之后,他依旧是少眠,甚至比从前睡得更少,那些安神的药或者香,他从来不用,那般无知无觉地陷入沉睡,对李崇而言,比少眠更令他难以接受。
又是深夜,李崇随手将申屠牙的密信扔在香炉之中,靠在龙椅上望着寂静而幽深的宫殿,他是如此清醒,没有半分睡意。
卿云被半夜叫醒,也不生气,只在榻上伸了个长长的懒腰,眯着眼睛道:“无量心,你又来啦……”
“你倒还是睡得那么香,秦少英走了,你便没有半点不舍?”李崇道,“你们不是互诉衷肠,缠缠绵绵,相公都叫了吗?”
卿云虽已习惯李崇常半夜过来把他叫醒同他说话,但困仍旧是困,况且李崇总是说些他听不懂的话,他便随便“嗯嗯啊啊”的敷衍了几声,实则还是想睡。
李崇见状,捏了捏他的脸,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将卿云捏醒,又不至于让他疼得闹脾气,见卿云睁大了眼睛看着他,李崇才道:“你如今倒是越来越会敷衍朕了?”
“我……”卿云也不辩解,“我困啊,”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睫毛下都渗出了困倦的眼泪珠子,“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睡觉?”
“朕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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