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一人该献上三炷香,祈愿过去、现在与未来。
她与闻折柳加起来,正好是六炷香。
离开帘子的阻碍,陌生的声浪一层接一层涌入,一一对应上何霁月此前给他提过的行人、住持与和尚。
闻折柳静静听着声音的远近变化,心中推演片刻,僵硬的身子骨缓慢放松。
如她所言,的确没什么危险。
嗅着似曾相识,又不完全熟悉的寺庙香气,他一劲儿往何霁月怀里钻。
“此前忘了问,妻主带我来这儿,是想求什么?”他水灵圆眼一眨一眨,只是乌黑瞳孔失了往日光彩,如蒙了尘的明珠,令人一见就不禁扼腕叹息。
这人五官生得艳丽,比初绽的娇花还美上几分,可惜,瞎了。
何霁月轻轻理了下闻折柳鬓角的发,连拉大弓都不曾抖过的手微微发颤:“求你平安。”
闻折柳一怔。
她这番奔波,竟然只是为了他。
“……您不为自己求些么?”
“不。”何霁月答得果断。
为她自个儿求?那倒不用。
她日理万机,每日忙完,都近乎深夜,这会儿出来,是做好将公务暂时搁置,明日处理双倍的准备。
这些公务要出个解决方案,得有景明帝玉玺盖章,也要有她郡主府的印。
郡主府的印只在她一人手上,连最得力的陈瑾也无法代劳,她不处理,公务也不会消失,求神佛,没什么意思。
她不缺什么,也没特别想要什么。
她仅仅想让瞎了眼的闻折柳,这个冬天好过一点。
“妻主,也为咱爹爹求一下平安罢。”
大着胆子唤何霁月父亲作咱爹,闻折柳说完,自己又不好意思起来,苍白脸颊泛起绯红:“……我还没过门,就随您一同唤府君爹,可是不好?”
“没有不好,你贤良淑德,我爹会喜欢你的,我那小弟是个人精,你给他糖吃,他也不会讨厌你。”
两人谈话间,陈瑾将买好的六炷香送过来,白烟袅袅升起。
闻折柳肺弱,受不得如此浓的烟,凑到自己鼻尖熏,呛得直咳。
没两下,他薄唇都白了。
何霁月略一摆手,让陈瑾拿远些。
“折柳,”她轻轻牵起闻折柳的手,却不是将他往外带,而是把他微凉的手放在他自己的膝头,“里头有明火,你瞧不见,不安全,此处又是寺庙,我又不好抱你,你在此处等我,乖。”
一听何霁月不带他去,闻折柳心一沉,有千言万语要道,可捕捉到她最后那个刻意放轻的“乖”字,终究抿了唇。
“您何时归来?”他轻轻拽住何霁月要收回去的手。
何霁月手一顿,反握住闻折柳的指尖,安抚性地蹭了下他在冬天总冰凉的双手:“半个时辰。”
指尖摩挲,旖旎更甚。
若有若无的暧昧,如同无形的网,轻轻笼罩马车内的两人。
闻折柳捏一捏何霁月的指节。
“妻主,我冷。”再陪陪我好不好?
原先闻折柳还没瞎眼之时,这未尽的情谊还可通过他漂亮的水灵双眼表达出来,让不解风情的何霁月窥探一二。
但他现在,连东西都看不见。
“陈瑾,拿汤婆子来。”
生怕闻折柳这无法视物的人儿无意伤着自己,何霁月缓慢将汤婆子递过去,让他细细拢住,才吩咐陈瑾:“你看好他,莫叫他烫了手。”
“是,属下遵命。”陈瑾连声应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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