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关起来,和艾深分开。”沈老师整理桌上的文件,“关于如何处置S级危险物的策略,我还需要召开委员会议。谢云逐,你需要明白后果,绝大多数S级都会被隔绝在人类世界之外,派往最危险的污染区服役。”
说得好听叫“服役”,说得难听就是“流放”,再难听点叫“抛尸”,因为一旦进入重污染区,罪犯基本九死一生,反正是不可能全须全尾再回到庇护所了。
谢云逐垂着眼睫,一言不发,任凭法警押着他向前走。
“老师,不管你想怎样处置我,在此之前,可以让我见一次师娘和小桃花吗?”路过审判席时,谢云逐忽然抬起头,望向那双高高在上的蓝眼睛,“我想她们了。”
小桃花是他的同届同学,大名叫作沈桃颜,是沈君乔的女儿。在学生时代,他和小桃花的关系非常好,更是受到师娘的照顾。对于从小无父无母的他来说,从师娘那里得到的,是一种近乎母爱般的情感。
可是这样重要的场合,她们居然都没有出现。
沈老师也摇响了他的铃,他这样的高手,对自己还是手下留情了,完全没有使出全力。这也让谢云逐费了点功夫才辨别出属于他的铃声,在短暂的一瞬间他们的意志碰撞,谢云逐解读出了一段非常诡异的,叫他头皮发麻的信息。
所以他必须向着自己的老师问出这句话——你的妻子和女儿在哪里?
可沈老师听完后,只是蹙了蹙眉,似乎觉得他走火入魔了,在说疯话。
法警见他不走,便从后面推了他一把,谢云逐向前踉跄一步,忽然大声道:“你说啊,为什么师娘和小桃花不在?”
这一下,庭里的其他人都听了个清楚,比之前更加愤慨的嘈杂声响起了:
“他在说什么屁话,老师一直都是单身啊!”
“这么多年了,老师一直忙于工作,后来大灾变来了,又要为人类的存亡奔走,老师哪来的时间想这个,”有人激昂地握紧了拳头,“这是污蔑!血口喷人!”
“小桃花是谁?”他的同届同学,曾经暗恋和追求过那个女孩的何牧笙,也嗤嗤笑道,“怎么会有人叫那种名字啊。”
即使是在被众人围攻的时候,谢云逐也没有像现在一样,整颗心都荡到了谷底,从脊背升上来的凉意让他止不住地颤抖。
那是两个活生生的人,可是就这样被忘却了,被从这个世界上抹除了踪迹。除了他的记忆,还有什么能证明这两个人存在过?
被混沌污染的不仅有宏大的历史,还有无数私人的记忆。这些珍贵的东西就像垃圾一样被遗弃,只有他还傻傻抱着不放。
沈老师悲悯地看了他一眼,大概是觉得他有些可怜了,“别说胡话了,小逐,你需要休息和治疗。放心,我们不会放弃你的。”
谢云逐的眼眶通红,牙关紧咬,以至于那两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他终究还是呼唤了他:
“艾深。”
话语是丢入水面的石子,尾音是荡开的涟漪。
下一秒,审判庭的穹顶骤然碎裂——倒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崩塌,但的确有什么东西被解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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