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鞭疾驰时,颜如玉翻来覆去地想,他为何不杀她。
她还是有些用处的。比如去林家查毒因,又比如这次救琴娘,再比如今日下那“排气”的毒。
更何况——
最后,不自觉地在心底补了一句不搭后果的前因:
更何况,桑落是莫星河看重之人。
“莫阁主,”颜如玉翻身上马,居高临下地看向神情难辨的莫星河,“舶来寒铁改日再请桑落看吧。本指挥使还要问案,先带她走了。”
说完,头也不回驱马前行。路过桑落和元宝身边时,他道:“快些,本使刚刚上任,事务繁忙。”
桑落默默看他背影一眼。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有人自称“本屎”的。
狗屎本屎吗?
回到桑家,桑陆生仍旧站在门口,握着斧头的手一直没有放下来。直到看见桑落和元宝完好无损,他微微松了一口气,可一扭头,看到颜如玉那张脸,他顿时就警觉起来。
这年轻人红唇白肤,寒眉冷目,长得极其妖孽。身姿挺括。那一身金丝镶边的鲜红纱袍,只消一眼就知道矜贵。年纪轻轻,就带着那么多人马,马是宫里的马,人穿的又不是官服。
总之,怎么看都不像个好人。
没有胡子,又带着元宝来,莫非是宫里的掌事内官?
“桑大夫。”颜如玉看向跟元宝说个不停的女人,“本使的东西呢?”
桑陆生心中一紧。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在哪里听过?
“爹,你带着元宝在外面说说话。我陪指挥使大人进屋办点事。”
桑落说完就带着颜如玉往喜房去,见喜房的门上了锁。正要开口问桑陆生拿钥匙,颜如玉没有那个耐性,一掌劈得大锁七零八碎。
两人一进屋,桑落转身快速将门关上,取出红布先替自己掩住口鼻,还是很好心地扔了一块红布给他:“这个屋里有乌头还有蛇根木粉,掩住口鼻比较好。地上的粉末也别用手触碰,以免中毒。”
颜如玉接过布,有些嫌弃地抖了抖布上的灰尘才掩在脸上。他扫了一眼地上冰凉的两具尸体,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眉。知风说的倒也没错,桑落的确能够应对。
他蹲下来,正要探手去查看。
“别碰!”桑落想也未想,直接抓住他的手往后拉,“不能碰,他们身上都是乌头粉。碰了你也会死。”
抓手的动作太冒进,颜如玉十分意外地偏头看她。
她掌着红烛,光影在她脸上跃然而生。
她平日素着脸,嘴唇永远抿得紧紧的,不带一点温暖。又只穿粗布衣裳,难得穿一件杭罗衣裙,还被挂得毛喇喇的。寻常少女都会散着头发披在身后,她的头发总挽着最简单的发髻,只是为了藏柳叶刀或蛇根木。
但此刻她的脸上覆了红布,掩住严肃的唇,只露出那双眉眼。弯弯的黛眉之下,平日毫无波澜的眼眸里,此刻正跃着红艳艳的烛火和他的脸。一眼看去,竟浮出几分柔和的笑意。
颜如玉突然好奇起来,掩面的红布下,唇角无人察觉地勾了勾:“你不是巴不得我死?”
桑落被问得一愣,眨眨眼睛,十分严肃地问:“你带了多少化尸水?”
这没头没尾的问题,又问得很正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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