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风沙磨砺过的沙哑嗓音,含笑在她身后响起:
“你说,我写。”
桑落身子一僵,缓缓回头。
时光在这一刻静止。
刹那之间,绚烂的阳光,裹着纷纷微尘,将两人与喧嚣的人群隔绝开来。
寂静的。
澎湃的。
日思夜想的人就站在不远处。
容颜依旧。
晏珩上前一步,深邃的眸子定定地望着她,里面盛满了久别重逢的温柔与笑意。
桑落眨了眨眼,感觉眼眶有些发热,视线微微模糊。
他还是那一身红,又像是换了一身红。
还是那模样,又像变了模样。
她喃喃地,几乎是无意识地脱口而出:“你是回来当头牌的吗?”
此言一出,周遭瞬间一静,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
晏珩先是一怔,随即想起多年前初遇时,她不舍得对他下手,便对人说:“若要他挣银子,倒不如送去南风馆,拥有这一技之长,想必能成头牌。”
不由的,低低笑出声来。
他走上前,极其自然地伸手,用指腹轻轻揩去她眼角那一点湿意,说起两人之间才懂的那些话:“若女贵人肯来捧场,奴勉为其难,也不是不行。”
指腹更粗粝了。
刷过桑落的脸颊,刺刺的。
“我听说了,”她终于从重逢中的震惊醒悟过来,“乌斯藏将松州城归还,你立了大功。”
“是你的药好。”
桑落猜到太后要攻打乌斯藏,孤兵入腹地,要想出奇制胜,必须要用非常之法。
她给的药每个月发作一次,法王想尽方法,使尽手段,也解不了毒,不得不屈服将松州城送上。
桑落眨眨眼,仰头逆光仔细打量他:“可受伤了?”
晏珩柔声说了一句:“还好。”
怎么可能那么轻松地全身而退呢?
那可是至高无上、信徒无数的法王。
但不论任何时候,任何绝境,都有一个坚定的信念,支撑着他。
要立功,要自由。
要回去见桑落。
所以,所有的伤痛、曲折和困难,都无法阻挡他回来见她的脚步。
路人们可见不得这俩人你侬我侬,看热闹的心,促使着他们起哄:
“弄啥呢,弄啥呢?”
“哎呀!你们俩!要打情骂俏也先干正事!”
“我们等着进去喝酒呢!”
“牌匾!牌匾还空着呢!”
一回头,倪芳芳也不知跑哪里去了,冯大齐躬身说道:“桑大人,请题个名吧。”
晏珩含笑看向桑落,目光鼓励。
桑落思考片刻,深吸一口气:“就叫......九春楼。”
“‘九’字用得妙啊!”人群里有人摇头晃脑地说道,“所谓欲界五趣。杂居一地。色界四禅。分为四地。无色界四空。分为四地。共为九地也。”
旁边的人嗤了一声:“能不能说点我们听得懂的?”
那人继续摇脑袋:“一言以蔽之,九地,就是有情众生所居之地。”
有情,则有欲。
众生皆如此。
桑落闻言,有些赧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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