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阿四不叫阿四,全旧庙除了他传玉都是野孩子,没爹没妈也没名。
孩子还小,五六岁的阿四,被他拉着走向那两条目斥凶光的猛兽,紧张得不停抠他手心的指头长着半寸长的指甲,藏污纳垢,混泥带土。
三尺之外,他站定。俯下/身对阿四耳语,要是一会儿传玉哥被狗扑倒了,别叫,也别喊,悄悄把狗碗给偷了,偷了就跑!明白吗?
阿四瞪大眼睛,两只乌溜溜的眼珠一会儿看狗,一会儿看他,眼眶被吓得不自觉噙满了水儿。
眼看着狗舌头一遍一遍舔着碗里连筋带肉的排骨,他急了,一跺脚,声音大了一倍,抓着阿四的肩不住地摇,别回头!什么也别看!不能叫!偷了就跑!使劲儿跑!明白吗?
阿四哇地一声就要哭。
他眼疾手快捂住阿四的嘴,不许哭!招人来了就没东西吃了!
孩子听不懂别的,但听得懂吃。
全禾川的乞丐都可以听不懂别的,但一定听得懂吃。
阿四抽抽着点头。
他又问,刚才传玉哥给你说的,记住了吗?
阿四又抽抽,记、记住了。
哥刚才说了什么?
不能叫,偷了就跑,使劲跑。
他满意地拍了拍阿四的后脑勺,站这儿别动,等哥被狗扑倒了你再过去,明白吗? 如果你访问的这个叫御宅屋那么他是假的,真的已经不叫这个名字了,请复制网址 ifuwen2025.com 到浏览器打开阅读更多好文
阿四点头。
扑向狗碗那一瞬间,狗吠在耳边声如雷霆,他蜷着身子把狗碗护在怀里,小腿传来锐物刺肉的剧痛,那是狗齿。后襟被另一只狗拖着,不多时传来布料撕裂的声响。他脑袋清醒,被狗摆弄得摇摇晃晃也在瞅着时机想朝阿四扔碗。
后脚跟被咬下一块皮,阿四没嚎,他倒是先嚎了出来。
那么多年养得细皮嫩肉的身子,要献祭给狗了。
肉扔了出去,他确保阿四手里接到了,浑身最后一丝力气也随之被抽干,连睁眼都无法做到。
对面草坡上却传来一声怒喝,模糊中有个六尺高的轮廓提着镰刀朝他奔过来。
他费力瞪大了眼,却只看到草坡的边际有人缓缓踏步而上,发丝淋了雨,耷着盖住了前额,整张脸眉毛以下的部分颜色分明,白玉般透亮的脸,漆黑如墨的眉眼,逊朱砂三分颜色的唇。着一身烟青色长袍,下摆被雨水沾湿了一圈,白布鞋边上溅了斑斑点点的泥。
那人左手提着一个编织篓子,里面装的茵茵绿草,像是被什么工具齐齐割下来的。右手边上牵着只梅花鹿,鹿嘴里还在慢慢悠悠嚼着口粮,一脸茫然看着这边的一切。
原来人死之前看见的不是传说中的黑白无常。
是谪仙。
再睁眼时,自己躺在一张窄床上,身下是自己这副腌臜皮囊早已许久没有接触过的柔软布料,带着股淡隐的冷梅香。
甫一起身,小腿传来钻心的痛。
掀开被子,自己不知何时被套了一身干净的里衣,缠绵体外多日的汗臭和霉臭味也消失散尽,此刻的他一身清爽,狗齿留痕处也上了药绑了绷带。
房里没人。
他四处打量,没过片刻便看到了桌上的清粥小菜。此时他再顾不得许多,三步并两步跑去埋头进食起来。
门外雨势渐杀,耳膜里全是自己喝粥吃菜时发出的咕噜声响。有人倚在门框,漫不经心叫他吃慢点,声音像小霖山幽深处多年不涸的溪泉与暖石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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