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不知下了车之后,自己在后备箱里拿出两束提前准备好的菊花。桃不知喜欢一切好看的事物,见此便想伸手去抢,贺寒舟把其中一束白色的菊花塞到他怀里,随后带他一块进了墓园。
清晨的墓园很安静,晨风吹动落叶时才能听到一阵轻微的沙沙响。桃不知猜到这里是什么地方,他隐约能感觉,所有墓碑下的灵魂都陷入了永久的沉睡。
贺寒舟在某一处停下了脚步,一向锐利的视线仿佛失去了焦点,桃不知也跟着停了下来,茫然地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落到了墓碑的照片上。
那是一个女人,笑容大方优雅,那双黑色的眼睛跟贺寒舟如出一辙。相邻的墓碑上是一个男人,虽然神情有些严肃,但是目光却染着温柔,冷硬的面部轮廓与现在的贺寒舟有七分相似。
躺在这下面的,正是贺寒舟的父母。
关于他们的记忆只停留在贺寒舟七岁时,虽然如今已经十分模糊了,但是他每次都会重新挖出来,把每一块记忆碎片都擦得锃亮,想保留得更久一些,不过却仍然阻挡不了它们的流逝。
桃不知无措地捧着那束白菊花,指了指其中一座墓碑上的女人,搜集了半天才找出一个合适的词汇:“妈……妈妈!”
贺寒舟回过神来,语气都软了几分:“嗯,那是我妈妈,你把菊花送给她吧。”
今天把桃不知带到这里来,贺寒舟其实存了私心,他想让自己父母知道,他至少暂时摆脱了孤独,摆脱了孑然一身的命运。
桃不知没有面对过这种情况,难得有一点拘谨,他按照贺寒舟的指引把菊花放在墓碑前,又试探地确认了一遍:“妈妈……”
贺寒舟弯起了嘴角,随后将另一束菊花放到父亲的墓碑前,如同每一次来探望一般,似有千言万语,却又只能埋藏在心底。
傍晚,贺家庄园的大门再次打开了,几辆黑色商务车开进来后,主宅里变得热闹了起来。那是贺寒舟的大伯和二伯的一家,他们都是滨海里的生意人,原本也住在庄园里,不过前两年搬出去了,逢年过节才能回来一趟。
贺寒舟带着桃不知下楼时,客厅里已经坐满人了,众人看见他后脸色闪过一丝怪异,不过很快就伪装起来,熟络地跟他打招呼。
贺大伯堆着笑脸说:“寒舟回来了,几年不见,听说在外面干得挺好的,小杰还说在电视上见过你呢。”
贺家大伯只有一个独生子,叫贺文杰,比贺寒舟小两年,从小就跟他不对付,这会儿更是连招呼都不愿打,缩在沙发里玩游戏。
贺老爷见此脸色一沉,不悦地说:“小杰,还不叫大哥。”
贺文杰碍于爷爷的威严,只能不情不愿地放下了手里,半咬着牙喊了一声大哥。
贺二伯也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目前都还在上中学,他们出生时贺寒舟已经搬出去了,所以都没怎么接触过,但这会儿也跟着乖巧地喊人了。
贺寒舟淡漠地点了点头,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带着桃不知坐到了一旁。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氛围有些微妙,最终还是老爷子先开了口:“既然都回来了,大家就准备吃饭吧。”
席间,众人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话题都围绕着老爷子的身体状况,虽然都是关切的意思,但暗地里打什么主意谁都知道,贺寒舟对此表现得很冷漠。
桃不知不爱吃东西,只是跟着喝了点汤水,外面的院子里都亮起了灯,藏在花圃里的小彩灯仿佛坠下的星辰一般,一下子就俘获了他的注意力。
贺寒舟看出了他的心思,扯了张餐巾纸让他擦干净嘴巴后,才说:“去吧,别跑到外面就行。”
桃不知眼神一亮,无视饭厅里的所有人,一下子窜到了院子里。
贺二伯看到两人的互动后,就多问了一句:“寒舟也到年龄了吧,怎么带个小孩回来,应该带个媳妇儿才对。”
贺寒舟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能不能带,你不清楚吗?”
贺二伯被他的眼神震慑了,饭桌上霎时间安静下来,没人再敢说话了。
花圃旁边挂着一个老旧的秋千,上面也缠绕着一些彩灯,桃不知坐在上面晃了几下,感觉漫天星河都坠入了眼底。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