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位就是……”
“哦!问柳夫人安。”何斯至见了未来岳母,急忙见礼,心里恰似提了只虾蟆,扑通乱跳,“始觐台颜,荣幸非常。小生何彬,贱字斯至,虚岁二十二,生肖属鼠,北宁人士,父亲生前做药材——”
连天横在后面搭住他,手掌用力拍了拍,齿缝里轻轻挤出几个字:“谁教你说那么多来。”
“斯至呀……”柳夫人倒不觉得有甚唐突,招呼道:“都坐下说话罢,站着做甚么。”又叫仆妇们倒热茶,端点心果子上桌。
柳夫人笑了笑,涂了丹蔻的指甲紧了紧手帕,道:“真是一表人才,好生俊美的人物,听说你学富五车,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举人咧!实在是了不得。”
“柳叔呢?怎么不在?”连天横打断客套,扫了眼大堂,问道。
“哦哦,你柳叔呀,带着你春池阿弟去乡下茶田收租了。”柳夫人绞着帕子,抿了一口茶,两眼乱飞,不敢和连天横对视。
何斯至低着头,汗从鬓角流出,畏畏缩缩,这下又连半个字都不敢多说了。
“春娥妹妹在家么?”连天横始终记得正经事,状若不经意地问道。
“春娥呀?她在、她在,婶婶这就叫她来奉茶。”柳夫人对着贴身侍候的婆子使了个眼神,婆子进去半柱香的时间,千等万盼,才扶着柳春娥出来。
何斯至这才怯怯地抬头看了一眼,只这一眼就被定住了。
好一个冰魂雪魄的美人。
瘦削身材,肤如凝脂,尖尖脸蛋,杏子眼,远山眉,鼻梁高挺,媚气中有些英气。古人云: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着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恐怕也莫过于此了。
世上竟有如此美女,何斯至看得呆了,不觉有些神思恍惚。柳春娥取了茶盘上的瓷盅,双手递与何斯至,何斯至低头看那葱白十指,圆润指甲上点着鲜红丹蔻,碰也不敢碰,小心接过,不当心喝了一大口,被烫得直咧嘴。
连天横看得噗嗤一笑,觉得不妥,硬生生把笑憋回去了。
再看柳夫人,眼巴巴地盯着两人交接茶盅的手,等到何斯至吃完茶,便道:“春娥,你进房去,我与客人谈正事情。”
柳春娥矜持地点了点头,由婆子搀着,转身欲进里屋。
“慢,我和斯至表弟远道而来,春娥妹妹怎一句话也不肯说?莫不是嫌弃连家这门穷亲戚了。”连天横手里拿着两只核桃,碌碌地转着。
柳春娥的背影僵住,复又转过身,微笑着打了一个千儿,声音细细的:“哪里的话儿,咳咳,”捂嘴咳嗽了两声,万分歉意道:“只是感染风寒,嗓子像破布条似的,不好发声。烦请连大哥见谅则个。”
何斯至坐不住了,急切道:“柳姑娘请珍重玉体,天寒加衣……”
柳春娥点了点头,这才重新搭上婆子的手臂,款摆腰肢,走进里屋。
柳夫人这才恢复了几分镇定,两手交叠,搭在膝上,拿出谈事的姿态来,对何斯至道:“斯至,我们春娥,颜色生得不错罢?”
“柳姑娘面若芙蓉。”
“你娘亲在大肚子的时候,就与我约定,我们两家结为亲家。只是我有一事相问:你如今住在母舅家中,发奋读书,何时成亲?”
“自然是越快越好。”何斯至诚恳道。
“那倘若你进京去,考了好功名,做个一官半职的,在京城里另娶高门贵女,抛下糟糠之妻,又该如何是好?”
何斯至微微张大双眼,慌张辩驳道:“斯至绝不是那般见利忘义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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