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完这边葬礼,隔天他就买了回老家的票,带着老人的骨灰回去安葬。
离燕宁不远,只不过是在乡下,而且他印象里只有很小的时候跟爸妈回去过一次,现在过去十几年,他差点没能找到老家那个院子,还是一个远房的姑姑领他去的。
“晚上来家里吃饭啊。”姑姑跟他说。
江阮点了点头,很轻地说了声谢谢,他那晚之后再也没哭过,但嗓子莫名哑了,现在说话还有点费劲。
当时去操办葬礼,说不出话,差点跟工作人员打手语。
他搭了邻居一个叔叔的车,抱着骨灰盒去坟地,木质的盒子,棱角坚硬冰冷,他抱过好几次。
他垂下眼,卧蚕微肿泛红,指腹摩挲着苍白手背,上面拿胶带贴着一个杀生丸的创可贴,已经褪色发皱,是分手那天,谢时屿握着他的手给他贴的,他感觉自己好像有很多年没见过谢时屿了。
但是想想,好像分开还不到两个月。
傍晚,去那个姑姑家吃饭,江阮实在没什么胃口,最后只喝了一小碗白粥,趁着天还没彻底变黑,又说了声谢谢,然后独自回家,半路开始淅淅沥沥地下小雨,他的白短袖都洇湿了。
还没走到,就看到院门大敞,破瓦房里灯也亮着。
他听到江睿一边咒骂,一边在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但是什么都没找到,骂得更狠,发火踹倒好几个凳子,像毒|瘾发作,“操.你妈,什么都没有……一堆破烂……”
这边是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毕竟多少年没人住,奶奶的遗物也都在燕宁。
江阮摸了摸脸上的雨水。
乡下的路不好走,现在还下着雨,他帆布鞋里灌满冰凉的雨水,泡得脚趾像要冻掉,骨头缝都沁着冷意。
他去旁边收拾出来打算今晚住的屋子,蹲在地上翻他带过来的东西,看有什么可以送的特产。
这几天很多人帮了他的忙。
暴雨如注,还响了几道惊雷,他在越来越急促的大雨里,忽然听见砰擦一声裂响,好像玻璃掉地破碎的声音,嗓子蓦地一紧,浑身的血液倒涌上来,一瞬间头晕目眩。
那个屋子好像只放着遗照。
他喉咙泛起一股腥甜,耳边不停地嗡鸣,像一刀一刀剜烂疮,被摔坏的老相机、撕烂的照片,谢时屿为他受的伤,十几年没完没了的纠缠,挨过的无数辱骂和巴掌,脸颊生疼,肋骨青紫,冰冷淋雨的墓碑,再也见不到面的人……翻江倒海一起涌入他脑子里。
像从肺腑里燃起一把烧不尽的烈火,烧得他浑身滚烫,神经濒临迸裂。
他低着头,呼吸急促地像胸膛都变成了破旧风箱,手掌撑在地上,碰到一小枚坚硬的东西,指尖抠起,翻过来一看,才发现是一枚脏兮兮的塑料小纽扣,有点眼熟。
小时候回老家的那次,好像他跟父母就是在这边住的,他抠自己的小外套,抠掉一枚扣子。
怎么也找不到,蹲在原地小声地哭。
“怎么啦阮阮?”阮云秋听到他哭了,丢下衣服,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过来抱他,点了点他鼻尖,亲他脸蛋,笑着说,“丢了再让爸爸去买一个,回来妈妈给你缝好不好?哭得脸都花了。”
“嗯。”他瓮声瓮气地小声答应,搂住她的脖子,“对不起妈妈。”
江臣是回来采风的,想准备拍他下一部电影,正好带他们两个来玩,去拍了一上午照回家,走到门口时,春风掠过,他拿起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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