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向皇帝请旨, 将江彦成下入了诏狱之中。
诏狱由皇帝下诏开设,自然便由皇帝直辖。
往朝历代间,常被作为皇帝近臣威慑朝堂的权柄。
只是传到傅丞相这里, 反倒再未开过诏狱,只任由御史台掌朝中各案。
御史大夫贺允赏罚分明,铁面无私。
从此朝中少有构陷争权之风,倒也说得上安稳。
今日又一叛臣入罪,傅长凛又在此关头重启诏狱,朝中一时议论纷纷。
甚至隐约有传言道,叛臣之害将要蛀空朝廷,届时大军压境,国将不国云云。
皇帝要捱过这场暴雪都勉强, 哪里还有气力分辨甚么利害,便尽皆交由傅长凛一手辖控。
当晚, 江彦成在诏狱中不堪酷刑,招供出其幕后主使, 正是御史大夫贺允的庶子, 二公主驸马,贺云存。
朝野哗然。
一时间有人猜测傅丞相想要排除异己,待老皇帝病逝, 便可一统朝堂,操控新皇为傀儡,自成无冕之君。
而今正值多事之秋,朝中人人安分守己,唯恐落下把柄,被治一个不臣之罪。
傅丞相从来心思缜密,运筹帷幄,怎会在这样的节骨眼上生此事端。
朝中众臣一时皆没有定论。
当晚江彦成招供之后,丞相府陆十便已捧着皇旨,到公主府上拿下了贺云存。
二公主联合御史大夫贺允力保驸马,甚至已调遣亲卫,将与丞相府兵戎相见。
傅长凛闭门不见,只留白鹰候在府门外,恭候外头一众来讨说法的皇亲国戚。
白鹰不卑不亢地行了礼,扬手请出皇帝开设诏狱的圣旨,恭敬道:“陛下旨意,通敌之案由诏狱全权统辖。列位,是要违抗圣意,包庇罪臣么?”
贺允掌权多年,一声顽固守旧,自然看不惯这位目中无人的傅大丞相。
而今傅长凛毫无预兆地向御史台出手,落在贺允眼中,便是排除异己的不义之举。
贺云存虽是庶子,却到底亦是他的亲骨肉。
他这个庶子虽无才德,却也不至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贺允只当这是傅家存心陷害。
只是傅长凛眼高于顶,连傅鹤延都未必能劝得动他。
贺允状告无门,一纸诉状便要告上御前,却忽然收到了傅家递上的请帖。
傅长凛暗中遣了亲信过来,邀他在临王府废址一叙。
那夜连天的火光震动整座王城,临王府一夜之间化作残垣,那位千娇百媚的小郡主亦长眠其中。
临王夫妇与他们如今仅余的一子楚流光,尚因着皇命守在御前。
皇帝一向偏宠小郡主,倘若将她的死讯泄露于御前,恐怕皇帝圣体难安。
小郡主停灵七七四十九日,秘不发丧,一面是因循古制,另一面便是顾忌着皇帝的重病。
临王一家只得全心留在御前侍疾,勉强告假来为小郡主守灵。
傅长凛今日将贺允请来,约的地点竟是小郡主灵前。
贺允满心狐疑地来到灵前,且依约只带了随身的亲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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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袭黑袍的傅大丞相跪坐于深雪中,像是一尊守灵的石像,倾身护着那盏辉辉摇曳的长明灯。
男人冷白的指节一寸一寸拂过她的灵柩,扫开满覆的浅雪,熟练得仿佛早已做过千百次。
那座临时砌起的灵堂里,尚供奉着绵绵不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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