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起身便要离开
淡淡的月色给玄色的劲装披上了一层细纱,朦胧之中,陆畅见她转过头来声音清丽:
“啊,对了,今年的拉练,新兵里,李通推举了你和赵沉渊,好好练习,陛下和使臣面前,可别给我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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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之中,龙四海脚步沉静而放松,似是在这夜间漫步,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远没有那么平静。
今夜陆畅的话,让她想起了许多往事,想起了那些被她故意压在心底的东西。
来北山大营那年,她刚满十五,正是姑娘家年少烂漫之时。可就是从那时候起,她开始渐渐看清,自己看似和顺喜乐的生活下那些渐起的波澜……
就在前一年,公孙皇后的父亲,公孙老将军去世了。
公孙家是武将世家,家里的男儿,寿终正寝的是凤毛麟角,大多都在战场上为国捐躯;以至于到了如今,诺大的将军府,早已是门楣凋零,唯剩了公孙皇后的侄儿公孙澜,却因为从小体弱,习不得武。
随着老将军的去世,公孙家再无后继之人,落败近在眼前;而失去了娘家支撑的公孙皇后,便如一片浮萍飘荡,连带着身为太子的龙霖烨,也失了母家倚仗。
坤宁宫往后是可预见的,危机重重。
龙四海自小随着龙风行和八荒习武,天赋能力都很不错,她想着,纵使公孙家没有了可用习武的男儿,她还可以……
也就是那时,龙四海下定了决心,要进军营。
可是那时的她便如今日的陆畅一样,行军打仗对她而言,只是一个遥远的概念。她不知道战场残酷,也不知道手染鲜血,夺人性命是一件如何令人神魂战栗的事情。
殷红的鲜血染在肌肤上,带着浓烈的腥气和温烫的触感,像是烙铁一般印在了她身上寸寸。自此,天山雪,岷江水,朝露晚霜,香汁玉液,再洗不清她一身带血。
时至今日,哪怕她已经造下无数杀孽,可每一次看着那些鲜活的生命在她手里陨落枯败,她还是止不住地心惊胆战。
天边的月亮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惶恐,藏了一半身子在云身后,满天星辰也纷纷躲进了天幕,再不见踪影。
大地一片黯淡,龙四海熄灯后却始终睡不安稳。模糊之中那些可以被她抛在脑后,隐在心底的记忆如潮水翻涌,挤满了她的梦——战场上断臂残肢,士兵绝望仓皇的眼神,像是图画般在她眼前一一闪现。
床榻上的女子翻滚着身体,发出难受的梦呓,好看的细眉拢在一起,拧成了一个结,光滑洁白的额头上细汗密布。
就在这时,一阵微风吹过,带起窗边风铃叮当声响,下一刻,一个黑色身影出现在了她的床边。
清凉月光下,八荒望着床上被梦魇住的姑娘,只迟疑了片刻,便默默伸出手去,抚上了她的额头,为她拭去额间汗水。他半蹲在她的床榻边上,正如曾经做过千万遍的一样,轻拍着她的背,在她耳畔温声安抚:“殿下莫怕,无事了,无事了……”
“是梦,都是梦……”
轻柔低沉的声音暗杂着心疼,和着床边风铃细响,变作一支温柔的曲子,渐渐安抚了这场长夜噩梦。望着面前人神色逐渐缓和,八荒唇角浮起一丝笑意,俯身看着龙四海,不自觉地用手指细细描画着她的轮廓……
长夜漫漫终有尽时,月亮西沉,朝阳东升,晨曦透过窗台撒在一床锦被上,颜色温暖而柔和。在叽叽喳喳的鸟鸣声中,龙四海迷迷糊糊地醒来,走到床边,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她依稀之间想起昨晚似乎做了一场噩梦,但是细细想来,又并不恐惧,似是有什么人一直陪在她身旁……
“叮铃铃……”晨风拂过风铃,发出清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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