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杰,我最近很忙,抱歉不能即时回复你。接下来一阵子也会很忙,我……等我不忙了就联络你。”
内容空洞,语气心虚,更别提每次落款盖章一样的那句“我爱你”,都省略了。曾经我也用差不多的话打发过不少人,更加印证我的猜想。
我拨了无数个电话依然只有忙音,在嘀声后留言:“杨千瑞,听到了就给我回电说清楚,不回我就当你死了,去找个新的帅哥。”
没过三分钟,电话铃就响了起来。
杨千瑞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逸杰,我刚从排练室出来,手机静音了没听见。”
我抬眼看了下时钟,晚上十一点,哪个指挥这么没人性?我不动声色道:“是吗,排练的怎么样?”
“挺……挺好的。”
“那你现在带着琴吧,拉一段我听听。”
“……我很累了,练得手都疼了,不想拉了。”
“不拉那就分手。”
漫长的沉默,爆发激烈的争吵,话筒被捏得满是杂音,听不清具体。但我能确定另一阵嗓音来自谁,他后来招的助理。
挑那边稍微安静下来的空档,我又说:“杨千瑞,我不在意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在干什么,我说过我允许你随心所欲,说话算话。但我受不了别人骗我,我最讨厌被蒙在鼓里,那让我感觉自己像个傻子。我可以等你,如果你还回来的话。我不喜欢被敷衍糊弄,你甚至可以和我分享你们的故事,我全都不介意。”
杨千瑞低声说:“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介意一点,能像我在乎你这样也在乎我一点,Jerk。”
“你出轨还骂起来我来了?”没天理了。
电话被挂了。
第二天我又接到了一通电话,杨千瑞的经纪人打来的。
“你好,请问Randy的男朋友在吗?”
我赌气道:“前男友在。”
“哦,就是你啊,我好像听他说过你们住在一起。”
我心情不好,连带着语气也冲:“有事说事,要是他托你带话就不必了,我明白他什么意思。”
“我想你不明白,而且……错得很离谱。”
“别卖关子了,到底能不能说?”
“Randy受伤了。”
“什么?!伤哪里了?不可能啊,昨天他还气势十足地和我吵架。”我难以置信。
“手,昨天Randy两手缠着纱布非要去拉琴,被拦住了,那之后情绪一直很不稳定。我想如果有什么人能让他振作起来的话,只能是你了。”
每个字我都听得懂,可又不懂。他到底在胡说什么?手?纱布?怎么可能?
我尽量冷静地问:“怎么受伤的?他的巡演呢?”
“取消了,接下来的场次都取消了。Randy现在在医院里,受伤的过程我实在难以启齿,我想你可以责怪我。但眼下,比起肉体上的伤痛,我更担心他消沉的心理状态。”
“地址。”撕下便签,我就撂了电话。
深夜飞奔到机场,搭天亮的第一班飞机落地纽约,打了辆车直奔医院,走进病房。杨千瑞背对着我躺在病床上,仅凭肩部轮廓我就能认出来。再往左右一瞥,就见到了经纪人与一张陌生的脸,大约是那名助理。
经纪人一转头也看见了我,拍了拍助理,比了个嘘的手势,一起出去了。
我轻手轻脚绕到正面,杨千瑞紧闭着双眼,神态是从未有过的颓废与疲惫。视线往下,是那一双曾经修长灵动,现在却剩臃肿呆滞的手。被纱布包裹缠绕,石膏一样的白,没露半点肤色。我颤抖着指尖轻轻碰了碰,赶在眼泪掉下来前背过了身。
也许是感受到触碰,杨千瑞醒了过来,惊讶沙哑的声音随之响起,“逸、逸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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