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逸带着满身大汗惊醒,吱呀的轮轴声在耳畔渐渐清晰,锦帘被风吹地鼓动,夜色伴着月光泻入。几上一盏烛火萤亮,柔柔地映着一角。韦映儿发髻凌乱地缩在角落,脑袋倚着车壁,睡得正沉。
他闭了闭眼,脑袋犹在阵阵作痛,手脚俱是冰凉。
在官道上。
心念方动,喉间立时一苦,冯逸冲到窗口,帘子一扯,撕心裂肺地干呕起来,吐了半天,只出了些胃酸,却因窒息而眼冒金星,险些又背过气去,趴在窗口喘了半天气,立刻又出了身大汗。未完全缓神,又被人拎着衣襟,似拎鸡仔般,直接被从车窗提了出去,而后眼前一黑,有什么东西当头罩下。
身后一个声音道:”醒了?”
冯逸把罩着脑门的袍子扒拉下来,抖着手腕披好,靠在郁鸿雪胸口,抹了把脸,大汗淋漓地问:“到哪儿了?”
”金城。”郁鸿雪说。
“杨沐呢?”
郁鸿雪嗤了一声,不说话。
冯逸又问:”使节呢?”
郁鸿雪懒洋洋道:“禁军护着,一个不少。”
冯逸松了口气。
夜色正浓,细雨霏霏,天垂野阔,星辰如萤,连绵的火把照亮来路。蜿蜒官道上,前后都是车,马蹄笃笃地响,夜风送来窸窸窣窣的人声。
马匹的鬃毛在夜风中簌簌地抖,冯逸转头看他,细雨沾湿了衣帽,几缕湿发贴在鬓角,身后是星星点点的火光,顺着地势隐没到远方黑黢黢的山影中去。
郁鸿雪道:”怎么?”
“我心里怪得很,”冯逸说,”按理该长吁短叹来着,一见到你,就像落了块大石头,安心。”
郁鸿雪笑了起来,隔了一阵,才说:“知道离不开我了?”
前后都是车,冯逸怕被人听见,霎时满脸通红。
郁鸿雪道:”把脸遮上,下雨。”
冯逸不说话,抿着嘴,一双眼只瞧他。
“又腻歪。”郁鸿雪低声说,”回车里坐?”
”车太颠。“冯逸千辛万苦地扭着腰,按住他后颈,郁鸿雪不明所以地低下头。冯逸垂着眼皮,蜻蜓点水般在他唇角轻轻一碰,脸皮泛着红,面无表情地说:”我想跟你一起。”
马跑得太疾,郁鸿雪扶紧他的腰,温热的呼吸带着凉雨的湿气,呼在冯逸耳畔。
“叫你走,你偏要回去,”郁鸿雪训斥道,”病怏怏的一张脸,自己都管不好,还要去管别人。”
冯逸难得被教训,愣了愣,小声答:“我受韦师大恩,国难正当头,怎能撇下韦家独自逃难?不带上各国使节,难道留给安胖子去结盟?”
”行行行,你忠肝义胆,你高风亮节!”郁鸿雪被他义正言辞气的样子气笑了,“不是韦家的小丫头,我看你出不出得了城。”
冯逸:”韦映儿?”
郁鸿雪瞥了眼马车:“小姑娘挺厉害,鸿胪驿的人全是她带出来的。”
冯逸有些吃惊,又想起韦映儿冲自己大吼的情景,跟往常娇滴滴的形容大相径庭,不禁嘴角一弯:”那你还骂我!我又不是你弄出来的!”
“你还有理?”郁鸿雪斥责道,”眼闭上!养神!”
天蒙蒙亮时,皇架停在金城官驿。
本朝划十五道,雍州金城所属的京畿道辖下只七个州,虽不及关内、河东各自廿十之数,却是京师附近繁华之地,而雍州又是京兆府之所在,州衙府门修得甚好。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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