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把床前的富贵海棠双插屏风照活了,李厌欢让人在他房间墙角放了一个半人高的粉彩缠枝牡丹花瓶,整个房间显得典雅许多。
此时他正站在花瓶前,拿着剪子摇摆不定地修剪叶子,与其说是修剪叶子,倒不如说是整理情绪。他紧张得手发抖,半天没剪下来。
蒋赴成走进来,李厌欢睫毛一颤,像被揪住后颈的猫,僵直着身子望着他:“先生……”
“嗯。”蒋赴成应了一句,看了看四周,接着坐到书桌前的黄花梨靠背椅上。
随手从紫砂笔筒里抽出一支钢笔。他还有几份书信没有看,都是有关货物交易的。
蒋赴成十四岁在某位大哥手下跑腿,做些边缘杂事。直到那位大哥在泸纳一战中不小心被炮火轰死,他才知道上面的人是江爷。不过那个时候江家已经挎了,连唯一的子嗣也不知所踪。蒋赴成那些年积累了一些人脉,又眼光毒辣,惯会察言观色,很快和李家促成第一笔交易,之后是第二笔、第三笔……从此上海算是易了主。
最初不是没人猜测蒋赴成是江家人,毕竟他们姓如此相近,可是后来就没人敢这么猜了。因为蒋赴成比起之前的江爷,更狠更绝情。
他很快看完,闭着眼思考。想着想着一股淡淡的玉兰香从屏风后传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厌欢擦着发走出来,对上蒋赴成的目光,顿了一下说:“打扰到先生了吗?”
蒋赴成心头有一丝不悦,本不想理,转念一想,李厌欢毕竟还小,做事不周到也情有可原。他划开一根火柴,看着火舌吞噬纸张,说:“没有。”
李厌欢想跟蒋赴成多聊几句,又怕对方觉得烦,只好坐到床上拿起本书,借着书的遮挡看他。
蒋赴成一下子就察觉到了,拿起衣服去了浴室。
李厌欢等到昏昏欲睡蒋赴成才回来,他掀开被子的一瞬间李厌欢就彻底清醒了,身体僵着不敢动,感受着先生的气息。
等了一会,他才问:“要关灯吗?”
蒋赴成说不用,但李厌欢还是关了。
室内安静下来,浅浅的月光铺撒在屏风上,黑暗中谁也没说话,但他们都知道对方没睡。淡淡的玉兰香扰得蒋赴成久久无法入睡,内心烦躁,也不知道是因为交易发生了问题还是其他。
过了一会,身边的人不安分地动了动,蒋赴成不耐地看过去,一具香软发烫的身体贴上来,李厌欢抱住蒋赴成,鼻息急促,他轻轻吻上蒋赴成的下巴,声音里含了几分羞涩:“先生……是不是睡不着……”
借着月光,蒋赴成清楚地看到这具白得发光、已经成熟到妩媚的身体。胸口的荼靡刺青像一根针刺进蒋赴成眼里,让他惊觉,李厌欢已经不是那个躲在李玉泽背后胆怯地叫他蒋哥的人了。
他长大了。
?鹅群 725零68080 由夏整理 ?2020-10-30 11:34:34
6
李厌欢趴在蒋赴成身上,听到那句你长大了,恍恍惚惚忆起那些零碎的事。
-
民国五年①,各地一如既往爆发大大小小的战役,死伤无数。得益于律法及官阀的视而不见、顾及不暇,走在弄巷稍不留神就会被泼皮无赖、闲汉恶徒抢劫讹诈。蒋赴成丢开匕首,厌恶地看了一眼地上痛苦打滚的歹徒,对角落里吓得哆嗦的男人说:“你可以走了。”
那个男人脸上全是灰,身上衣服破旧不堪,脖子下有道浅浅割痕,他说了几句“谢谢”,看都不敢看地上的歹徒,飞快跑了。
蒋赴成抬眼看向一旁的人,说:“没吓到你吧?”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