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深看着他笑,李厌欢错开视线,傅和深话一转说,“船不晃了。”
出去一看,船板全是湿的,走在上面脚打滑。风确实小了不少,但吹得人难受。几个工人小心翼翼地搬东西,看见他们忙让他们回去。
傍晚,天还没完全暗下去,他们到了天津码头。傅和深带李厌欢去了码头休息处,并没立刻走。他来之前还拉了批货,需要等工人卸完。
“擦一下。”傅和深拿给他一块帕子。
雨淅淅沥沥的下,李厌欢身上都湿了,他接过来擦了擦脸。傅和深问他:“今晚去我哥那?”
李厌欢摇头:“不要让他们知道。”
傅和深一下笑出来:“那只能去我家住了。”
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李厌欢皱眉,他站起来:“我自己会找房子。”
傅和深看他想走,拉住他:“算了我不乱说了,我已经帮你找好了,晚点带你过去。”他突然疑惑地看了一眼李厌欢肩膀处,“这是什么?”
李厌欢低头去看,衣服因为湿了穿着不舒服而解开了几颗扣子,露出了一点刺青图案。他说:“没什么。”
来不及思考,傅和深抬手就要扯掉看个清楚,李厌欢一把推开他,险些摔倒,腿上传来一阵刺痛。他怒视对方:“傅和深!”
“……抱歉。”傅和深想扶他,被李厌欢拍开了。
一时之间气氛很尴尬。
直到一个工人进来说货已经卸好,需要傅和深去核实验收,才稍稍打破了这个局面。
等他处理好事情,李厌欢一刻也没多待,叫了黄包车就走。
傅和深一路在思索怎么解释,他向来风流随意惯了,刚刚也没想太多,下意识做了那番举动。现在想来确实不妥,再怎么说他和李厌欢也没熟到那个份上。甚至严格来说,一开始就是他有所预谋的接触李厌欢。
新住处有点偏僻,下车后还要走一段路。或许是在车上冷静下来了,李厌欢主动问他:“你是突然想到什么了吗?”
问出这话后他产生一种厌弃感。
给人台阶下大多是不愿伤了和气,归根到底是个利字。
傅和深说出一个名字,李厌欢怔了怔。
江谷。
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熟悉到他有一瞬间浑身无法动弹。
尽管过了这么多天,不断让自己相信自己就是他,不断告诉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可是——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依旧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需要去弄明白。这样,他就不会背负易子徐和金蔷薇,或者更多人的命了。
傅和深在一个巷口离开了。夜色渐浓,有几户人家门前挂上了灯笼,朦朦胧胧的光亮照得青砖似铺了一层云朵。李厌欢踏着这些白往巷子深处走,心里想着傅和深走之前说的话。
“我有个猜测,那本画下了许多符号的本子,和你身上的刺青有联系。如果你想清楚了,可以找我把刺青的图案画下来。”
他当然明白傅和深什么意思。如果真的有联系,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李厌欢拐进另一条巷子,微微侧身对后面说了一句:“谁?”
身后的人已经跟了他许久,看起来不是想要伤害他。李厌欢觉得疑惑,直到那人露出半张脸来,低低说了句:“夫人。”
李厌欢不禁脱口而出——
“阿头?”
李厌欢眼里情绪复杂地看着阿头,一时想不明白他不留在蒋赴成身边,跑来跟着他是怎么回事。
阿头却说:“我先送您回家吧。”
他们一前一后继续走,在这期间李厌欢好不容易把情绪都收起来。到了傅和深为他准备的房子前的台阶下,李厌欢对他说:“你走吧,我不想知道任何事情。”
阿头很干脆地点头,但没走。
“还有什么事吗?”
“我要看着您进去。”
李厌欢脚步一顿,想问出口的“为什么”又吞了回去。他强硬地关上门,感觉眼眶有点湿润。
太讨厌了。
他抹了一把眼泪,开始打扫屋子,直到腰酸背痛才停下来,停了片刻又继续,像不知疲惫一样。
蒋赴成花了好几天时间才看完那些信。
白天他需要接受各种审问,只有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借着月光看。他总是看一会停一下,再继续。或许是身上太疼,或许是其他地方疼。
这天,狱卒借着他没把饭吃完的由头把他拖出去,指着他大声骂了几句,看蒋赴成毫无反应的样子,抄起一边的铁棍就往他头上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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