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没有什么好怕的,没有什么可以怕的。
话是这么说,但留在原地的人越来越少,他仍没有迈出一步。
七点五十分。他低头看手表,又抬头看那没有尽头的堵车。这条马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和他穿着一样蓝白色校服的人也走了个精光。
是注定要迟到了。
他有些懊恼,但又习惯了自己这畏缩的常态。
可谢至安闷着头沿路走了没两步,一个男声突然在他身后响起。
“嘿!同学!小同学……”
直到他抬头望向那个人时,谢至安都不确定对方是不是在叫他。
可是男生明朗的、坦率的,仿佛理所当然的笑容和问话就同那辆刚预热启动的摩托车一起闯到了他的面前。
“想搭个车吗?”
对方这样问道。
*
康译注视着那个男孩很久了。
最初他的目光只是在拥挤的公车上无聊地停留两瞬。
他不热吗?这是出现在康译脑海里的第一个念头。
大概也不能用男孩这个词,毕竟对方穿着他们学校的校服,看样式还是同一个年级的。只是他戴着口罩和帽子,穿的是秋季那套长袖长裤,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就差没戴个墨镜再把自己装进密不透风的袋子里了。
现在是六月末,街上随处是被风吹拂飘动的轻柔裙摆,大片大片泛着光,裸露在空气中的皮肤软肉,或是韧性的纹理。总之短袖短裤必不可少,即使是学校严格规定要正式着装、要穿校服,也足够人性化地发了夏季的衬衫西装裤,女生还有一条刚好遮住膝盖的蓝灰色制服短裙。
很少有人愿意闷着,至少不能在夏天委屈了。
男孩靠在后门边上,偶尔随摇动的车厢冒出一点白色帽檐。康译觉得他快要被黑压压的人群淹没了。
一朵浪潮顶尖的白沫浪花。
莫名其妙的比喻突兀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大概是因为这个时候,如果按照本来的计划,公交车应该已经驶上了蓝滩大桥,或者早已驶离它。他们会隔着玻璃督一眼早晨的海面,而不是困在这里。
不过康译并不烦躁,迟不迟到对他来说关系都不大。毕竟上个学期他有一大半的时间都在旷课或者早退。虽然上个星期才和班主任老唐保证这学期一定安分,但这种不可抗力也不是他能解决的,没有烦躁的必要。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上面几条是班上和他玩得最好的兄弟侯邵祥发来的,大概意思就是问他怎么还没到?是不是又要翘课了?
“不翘,堵车。”他慢悠悠地打字,顺便三心二意地听离他不远处的两个女学生聊天。
很不巧,话题的主人公就是他本人。女生自以为隐蔽的偷看还有刻意压低的激动声音,实际都被当事人尽收眼底。
康译是谁?如果他给自己打标签,一定会没有半点负担地把聪明大帅哥这几个字贴在脸上,对别人的夸赞全都笑着照单全收,说这都是实话。
自恋吧?自信得毫不畏惧。
老唐和他爸倒是偶尔说他吊儿郎当,他也笑着应下,看起来虚心接受,实际还是把这话当成夸奖。
女生们讨论他的长相、他剃得短而精神的头发、他属于Alpha的特质、他的白色衬衣和黑色长裤校服。康译背对着,一边听一边点头,也觉得她们夸得在理。
她们又说到这星期批出来的高三入门考成绩,康译的名字贴在榜单前二十。
“他之前好几次月考都没参加,听我一班的朋友也说他经常没去学校……”其中一个女生说。
“是啊是啊!我也听说了!但这又咋样,每次来考还不是前几,这才牛逼啊……害!和我们这些凡人不一样。”另一个女生肯定道。
两人又从刚才的花痴样变成虔诚膜拜学神的悲惨高中生。
康译觉得有点意思。任谁听到别人谈论自己,大概都会生出点这样奇妙的心情来。
小朋友别学我当逃学威龙,我的成绩也不是大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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