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憋出几段沙哑的音。
汤淼埋怨：“这几天下雨，还一直往外跑。”
施雨添一惊：“你怎么知道的。”
“鞋子啊，”汤淼抠出胶囊，“鞋底这么多泥，咱家门前哪条路刚铺好，沾不上泥，所以你肯定是出了远门。”
他愣了下：“你不也一直出门的么？”
“我跟你不一样，我有车的，”汤淼瞥了他一眼，转开话题，”总之这几天得好好休息，别再乱晃荡。“
他吞下药，往后瘫倒，从鼻腔中挤出个嗯。
“哎，差点忘了，”汤淼坐到床边，“昨天我带着咱爸去县城医院看我嫂子，居然在电梯里遇到那个娶男人的跛子，叫什么来着......”
“左一部，”施雨添的眼神从困倦变成防备，“然后呢？”
“跟他搭茬几句。他说他爸受刺激，心脏出了点问题，得住院观察一段时间。”
汤淼蔑然道：“照我看，这就纯自己作的，好端端非给儿子娶个男人，这下好，钱财两空，还惹来一身病，真有够神经的。”
施雨添了然，难怪没人上山找。
“那他说呆几天没有？”
“七八天吧，怎么了？”
“没，就随便问问。”
汤淼啧了声：“没想到你还对他家的事情感兴趣。”
手机忽然响起，汤淼瞄了眼，迅速出门接。
施雨添呈侧卧状，脸冲着白墙，胡乱思考着，药有安眠作用，要迷糊过去的时候，汤淼又扶起他，把水送到唇边。这时，电话第二次响，汤淼猛一撒手，起身往外走，施雨添的脑袋咚一下，撞到床板上。
有点晕。
眨眼的功夫，汤淼便折返回来，把手机递过去，说：“是我姑，她问你去不去冷库帮忙。”
15:47:43
章四
镇上很多间冷库，放果蔬肉类，有冷库的，在普通群众眼里，都是有钱的同义词。
汤淼姑姑的建在中学旁边的巷子里，大门上写着“俊杰蔬菜厂”，顶上挂了黄色的牌子，写着“高高兴兴上班来，安安全全回家去”，有两个正在休息的工人，穿着军大衣，坐在阴影里嗑瓜子。
他看得背脊发烫，不由得扯扯领口。
一辆别克商务从大门驶入，他避开，等着车上的女人下来。
女人和汤淼有三分相似，身姿窈窕，穿得讲究，和背后刻板土气的工厂很不搭，像是p上去的。一下车就开始指责：“回家了也不去看看你爸。”
施雨添如实道：“没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刚出事那阵儿，他还老念叨你，说你不像那么不小心的人。”
女人带着他进到休息室，说：“也不用你干别的，帮忙送个货就行。”
“送货？”
“放心，这边有司机，我不让你开车，你就陪着搬搬东西就行。”
“嗯。”
“如果觉得能干，明早五点半就来，这里每天都得跑县城的那些超市。送完就下班，我不搞什么强制坐班，但得保证叫人的时候，你能来到。每周休息一天，至于工资，咱都是一家人，我按司机的给你算。”
女人拿出两张纸：“没问题就签字。”
施雨添握着笔，往窗外看了眼，那两名穿军大衣的妇女已经消失，只剩下绕着板凳脚的瓜子皮。
女人嘲道：“不会连名字怎么写都忘了吧？”
“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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