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话,双方似乎在比赛沉默。他绞尽脑汁,也没想到有喜欢这样说话的熟人。
啪,书本合上,汤淼忽然说:“时间差不多了。你去办出院手续,然后我们一起回家拿证件,去民政局办手续。”
施雨添一愕:“这么快?”
汤淼厉声反问:“不然呢?”
施雨添没反对的立场,这是他在最开始的时候就答应好的。至于财产分割问题,婚后俩人的共同开销几乎没有,房子和车都是汤淼自己的,乃至工作,都是托她的关系。
汤淼又说:“不过这事儿先别跟父母讲。老家的房子你可以住,我姑那边的班你也上着,等找到新房子和工作再搬走。”
这也算给他喘口气的时间,施雨添问:“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汤淼的态度无比冷静,“我想去上补习班,继续读书。然后彻底离开这里,再也不要回来。”
施雨添被震了下:“为什么。”
“因为这里没有任何值得我留恋的东西。”
施雨添想到袁生晴。汤淼和他完全两个极端,一个再也不留,一个打死不走。
话扯到这份上,任何挽留都会变成玩笑。施雨添未置一词,办好出院手续,载汤淼回家。
一路无言,直到坐在梳妆台前,汤淼的情绪才出现变化。多日未打扫,梳妆台上已积出层薄土,她摊开手,轻缓地磨蹭出枚掌印,接着把自己的另一只手盖上去,十根指头彼此交叠,极缠绵的模样。汤淼盯着它们,目光从茫然变得温柔,最后眼睛眨了下,安静地落下泪来。
施雨添在外面抽烟,一根接一根。自处理完车祸后,还是头次这么烟熏雾绕。巨大的挫败感抽光他辩驳的力气,而被法律层面认可的关系,现在看来也脆弱无比。
活到这个岁数,他没留住任何东西,从事业到爱情,一切都像流水,悠悠地离开,缓慢却坚定。至于他,则变成留在原地,被水冲得面目全非的石块。
好像什么都亟待改变,但又好像什么都改变不了。
想得太出神,烟烧到了手,施雨添默默地拧起眉,汤淼拎着个包出现,说:“我们走吧。”
施雨添下意识问:“你还回来么?”
“当然回来,表面安定还是需要维持下的,向别人挨个解释为什么离婚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事,你不觉得么?”汤淼顿了顿,“等找到可以读书的地方我就会搬走。到时候你才能随便带人回家。哦对,记得不要让她碰我的东西,要不我立刻撵你们滚蛋。”
施雨添苦笑一声,掐灭烟,接过汤淼的包,正要出门,便从路旁见到个鬼鬼祟祟的身影。
汤淼坐在驾驶座上,催道:“快点。”
施雨添犹豫了下,还是跑过去,对绕着墙角踱步的左一部说:“左兄弟有什么事吗?”
左一部满脸惊惧,拉着施雨添走开,附耳说:“我前几天一直在你家门口看到有陌生男人转悠。”
立刻联想到最近半夜的陌生电话,施雨添沉声质问:“那人是谁。”
“我也不知道。还是晚上才看见的,他穿得很黑,戴着帽子挡着脸,弓腰驼背的。你说说,哪有人大晚上在别人家门口这个样子呢,我就留了个心眼儿,结果你知道吗,”左一部的眼睛蓦然睁大,“往后那几个晚上,我每天都能在你家门口看到他!”
施雨添听得脸色阴郁,汤淼摁起喇叭,一声比一声长。
左一部吞吞口水,说:“那我肯定不能放着不管啊,寻思着吓走他,就骑着三轮车过来放响。人是跑了,可我的三轮车也让扎了,轮胎瘪瘪的。”
汤淼从窗户探出头,怒道:“施雨添你他妈还走不走了!”
施雨添凝神细思,左一部说:“施哥,最近这几天还是别回家的好,等段时间看看情况,实在不行咱们再报警。”
施雨添没应答,仍在思考自己得罪了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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