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远在宣府的楚昕过得却很煎熬。
面前是?一盆香气?扑鼻的羊肉, 一盘青翠碧绿的素炒茭白,虽然不比京都国公府做得精致,比起军营里却好上十倍不止。
楚昕没有胃口,闷不做声地吃了一小碗米饭就放下筷子。
楚钊却慢条斯理?地吃完一碗,又添大半碗, 问道:“你吃这点?能饱?”
楚昕漂亮的眸子黯然无光,“吃不下。”
倒不是?嫌弃饭菜不好,去年冬天,怀安卫几乎都是?水煮白菜、水煮萝卜, 他照样吃得肚子滚圆。
而是?因为他太想念京都了。
就在前不久,他还能每天抱着杨妧入眠,怀里是?温香软玉,睁开眼就是?她?明?媚的脸,现在却只?能睡硬床板,往左翻身空荡荡的,往右翻身还是?空荡荡的。
楚钊岂不明?白他的感受,正?要?夹菜的筷子顿了顿,开口道:“要?不你回?去吧,回?京照顾祖母。”
楚昕低着头。
回?京都固然是?锦衣玉食,可那不是?他想要?的生活。
才出来没几天就灰溜溜地回?去,肯定会让杨妧失望。
而且,他信誓旦旦地说过,今年要?升到?百户,百户能够世袭,以后家里没出息的儿子让他承继国公府,有出息的世袭百户。
如果再有个儿子,让他行?商好了。
楚昕大声道:“我?不回?去,”端起饭碗盛满一碗,就着焖烂的羊肉吃完,“明?天我?就去怀安卫,先前萧百户说要?加固卫所,增强防御,我?过去看看。”
楚钊脸上浮现出一丝骄傲,“不用急,窦参将买了头肥猪,说明?天杀猪灌血肠吃,请了军里好几位将领,还有府衙的官员,你也去热闹一下。”
“不想去,”楚昕不感兴趣,也不耐烦跟那些文官应酬,“阿妧说任广益肚量比针尖还小,就喜欢暗搓搓地专门在背地捅刀子。”
并不是?怕他,是?懒得招惹他。
楚钊浑不在意。
这般年纪的孩子,多半不喜欢官场上的应酬,不去也好。
他肯定要?去,窦昌硕在宣府将近三十年,根基颇深,而两人合作也二十多年,这个面子是?要?给的。
任广益虽然管不到?军中事务,但军队跟地方有不少交集的地方,更?不好不相往来。
遂道:“你去怀安卫也好,跟萧千户多学学,他性子粗,但粗中有细,打仗是?把好手。”
楚昕应着回?到?屋里。
剑兰站在衣柜前挑衣服,瞧见?楚昕,举起手里长袍,笑?问:“世子爷明?儿吃酒穿这件可好?”
长袍是?蟹壳青的杭绸面料,袍边用淡绿色丝线绣两丛兰草,看起来倒是?雅致。
楚昕道:“谁说我?要?吃酒?我?不去。”
剑兰略有些惊讶,很快掩住,笑?盈盈地说:“昨天跟蕙兰出去逛铺子,听人说窦参将买了两头大肥猪做杀猪菜。刚才严管事说窦参将送了请帖来。世子不去吗?”
“我?去怀安卫,你给我?收拾几件衣裳,把夫人给我?做的鞋子带着,再让蕙兰把我?常看的几本书找出来。”
剑兰应着,把手头长袍叠好,从衣柜下面的抽屉里将杨妧做的四双鞋找出来,赞道:“夫人做得鞋真厚实,穿着定然舒服。”
楚昕弯唇笑?笑?。
那当然,鞋底还是?他帮着纳的。
鞋底是?十层袼褙用糨糊粘在一起,用小锤子敲得很结实。
因为太厚,杨妧手劲小,是?他用锥子先钻上眼,杨妧再用麻线一针针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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