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古井无波。
她面色如常的朝夏渊走来,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没有使小性子,也不需要道歉,乖顺的像个小猫。
夏渊拧眉,她这是委曲求全的讨好,还是故作坚强的倔强?
他心里冷嗤,肯定不是前者。
香桃行至书案前,对着夏渊微微福了福身子,低垂着眼睫,安静的站着,也不准备说话。
夏渊胸口堵了一口燥气,沉不下去,提不上来。
手段凌厉的镇国大将军,他有一百种办法对付耍犟脾气的兵蛋子,可面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他却思虑重重,无计可施。
他不喜欢这种被反制的感觉。
“你说你潜心向佛?”
“是的,将军。”她淡淡回话,礼数周全,只是话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已入夜,泼墨般的黑暗从窗棂门缝席卷而来,遇到灼灼烛火又悉数褪去,淡黄的光晕笼着一桌,两人。
夏渊定定看了香桃两眼,晦暗的眸子里慢慢蓄起沉郁,他伸手从桌下拿起一沓宣纸,撂到案上,“祖母抱恙,你来抄九十九篇佛经,为祖母祈福。”
香桃没有争辩,拿起宣纸,在青玉笔架上选了一支狼毫,连着砚台,一起抱到窗边软塌上的木几上,铺好后就开始动笔。
夏渊愕然,让她抄写,又没让她现在写。
新燃的烛火呲啦作响,她坐在一片暖黄里,手腕微转,眸光清澄,专注的神情写满了他人勿近的疏离。
手臂还在隐隐作痛,夏渊霍然起身,阔步朝架子床走去。
想写就让她写,写累了自然知道睡觉。
他习惯性躺在床榻边缘,头一次感觉这张床又大又空,他翻来覆去许久都睡不着,失眠好像又来找他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沉沉睡去,直到睡着前他也没见香桃回床。
晨光微曦,室内半亮不亮,夏渊醒来,一夜无梦。
转脸看到身边还是空无一人,他猛然起身,拨开纱幔,果然看见窗边一抹清丽的背影,腰杆挺的笔直,一派孤冷恬静。
夏渊下床走到软塌前,瞥一眼写满佛经的宣纸,问:“你是一夜没睡,还是早又起来?”
“妾身不想睡。”香桃目不斜视,手下一直没停。
一夜没睡?
夏渊眉峰轻蹙,怎么感觉自己成了虐待小妾的恶老爷,“别写了。”他下令。
“将军容禀,祖母身患咳疾,妾身自当尽力,九十九篇佛经少一篇都失了虔诚。”
她在白马寺栖息多年,心里明白,佛祖哪管得了你够不够虔诚,不过是自我安慰罢了,她只是想让自己忙起来,不想停下,因为一停下,就会胡思乱想。
夏渊倒是没想到她如此固执,自己只是随口一说,她竟奉为圭臬,“既然你诚心为祖母祈福,今日随我去白马寺,当面给佛祖说吧。”
手下的笔一顿,香桃微微恍神,故地重游,她是有一丝期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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