洇湿了一片。
许佩青也是泪流满面,两个人为了让彼此放心,一直撑着,在对方面前表现得坚强又乐观。然而到了这一天,终于说破了,要直视真相和结局,姑侄两除了一起抱头大哭,也是无力回天。
许晋华从来没有觉得冬天这么难熬,天气这么冷,冷到他每一条骨头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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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许佩青去世了。
医生提前告诉他快了,让家属做好准备。许佩青基本整日都陷入昏迷中,骨瘦如柴,人已经脱形了,连脖子上都看得到长了很多小疙瘩。
后事方面许佩青和叔叔商量着,既然回家安葬,少不得很多事情要办。叔叔说许佩青没有孩子,孝子就由许晋华来做,老家办丧事有很多要讲究和忌讳的事,叔叔先挑重要的和他说了,条条件件非常繁琐,其实许晋华以前是不耐烦这些事的,觉得无聊而落后。这次他觉得毫不觉得麻烦,还拿了个本子一一都记下来了。他能为姑姑做的事情已经不多了,这就是最后一件了。
许晋华整个人似乎进入了一种奇异的状态。那些忌讳中,其中有一条是亲人去世的当月不能理发,他甚至抽空去理了个发,还回去换了双平常穿的最舒服的球鞋。接下来的几日许晋华整日都住在医院,连吃饭都在病房吃的,晚上睡觉都要醒来好多次,就怕没有办法送到姑姑最后一程。
许佩青是因为心脏衰竭走的,走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钟,临走前没有留下一句话,离别的过程许晋华不愿意去多做任何回忆。
许佩青去世后,许晋华倒是很冷静,甚至没有哭,他要做的事情很多。通知亲友,准备后事,联系殡仪馆。老家墓地是叔叔前段时间回去买好的,办完丧事后就可以入土。
到了老家后,事情更多了。很多亲友来了,因为离开家乡挺多年了,有的人看着面熟,有的许晋华已经不大认识了,他回答了很多次“怎么没的?”“怎么这么突然?”之类的问题,然后得到了他们的惋惜、同情和安慰,他非常有耐心的回答了一次又一次,十分有礼。
老家的传统,一般在殡仪馆停三天,前来吊唁的人,许晋华作为孝子都得给人磕头致谢。白天会有帮忙操办的人不停的来问他各种事情如何处理,又缺什么东西了,晚上还得守灵。那三天三夜,许晋华几乎没合眼,他整个人像一张绷得太紧的弓,疲劳却亢奋。
到了第三天,人慢慢的少了,许晋华刚坐下喝了口水,听到婶婶在旁边和别人聊天,先是哀叹了一下自己小姑子的命苦,年轻的时候男人出轨不顾家,一辈子也没有留下个一男半女,好不容易退休可以享福了,结果得了癌症,没有一年人就走了。然后说了下自己夫妇对她的照顾,夹杂了对自己的表扬若干,对自己吹嘘若干,对自己幸福美满的家庭生活的描述若干。
许晋华冷眼看着他们,心里想老天没眼,这种人还无病无灾,上蹿下跳,精力充沛的,也许还能长命百岁。许佩青一辈子安分守己,为人真诚友善,尽了自己最大能力去爱别人,年终甚至没过60岁。还要在这种人的嘴里被这种八卦的语气来评论,被无关的人可怜。
许晋华闭了闭眼,觉得一种狂躁涌上心头,这个世界太操蛋了,操蛋得他想把这个世界统统砸个稀巴烂。他不想在姑姑灵堂上吵架喧哗, 只走过去沉声说:“你们出去。”
婶婶惊愕的停住了,看向他,正准备说什么,许晋华转过头,盯着她说:“这是姑姑的灵堂,你们要聊天出去说。”他看着她睁大的眼说:“别再让我听到你胡说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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