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青衣身影若风一般地跑离开去,树影簌簌,却听得身后不远处的水潭突而响起一阵哗啦的水声,浮玉虽有些僵硬,但仍旧手忙脚乱地藏进了一处草丛,眼见着某个高大的身影在黑夜中四散张望半晌,又端端独自在那看不清表情的阴影中站了好一会儿,才飞身轻点几下迅速离开——
呆呆远望着那个身影直至消失不见许久,浮玉才垂眸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这是方才她才变回来的模样。
摊开掌心之中,是一块尤有水气的玉牌,束着的红绳已然有些泛旧,而那被滋养得极为温润的玉质却好似是被对方日日佩戴于胸前,恍然间,却乎还能在掌中晕出那人身上的余温。
借着月光,浮玉将那块玉牌在掌间摩梭几下,映照出其上简单而又细致的水波图纹,而干干净净的背面所属,像是寄托着父母的关爱,一笔一划工工整整攥刻着那所属之人的名讳——
“暮…汜……”
反复轻念着那个略有些陌生的发音,浮玉攥着那玉牌呆呆地立在无限的月色下,质柔的光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320、故恨
雨打灯难灭,风吹色更明
今夕何夕。
盛夏时季的流萤翻飞,总让人想起那恣意飘游于山野的光点,雩岑并非第一代不曾见过那漫天星点的小仙,甚至于这数万年间的黑色绸云,只剩或浓烈或浅淡的一抹盈盈月色,独一无二又带着那亘古的寂寥,月下只影,三人相默。
心情杂乱,仿似夜下遗梦。
她的脚步在太虚亭外的一抹葱茏阴影中变轻变缓,直至最后久立于那晃动着细碎枝叶的阴影中,雩岑却不知自己此刻该是如何心情。
她曾以为她终此一生,再也不会回到这里来了。
太虚亭…玄拓……
这陌生而又熟悉的词,像是锥刻在深邃的梦里,却又在早醒之后烟消云散。
数以多次,曾在午夜梦回间回到这里的幻想,却又在那一次一次无人的亭影中破灭,说不上是失望,也更提不上期望,好似只是思绪飘拂的惯性使然。
然如今回到这里,她有些揪紧又害怕的心情,却又像是…近乡情更怯。
雩岑没有到任何地方去。
就像明明相处未久,甚至这千年来连说过的话都可数的清的两人却像是别有默契,甚至未曾多想,心间的答案便循着那条虚无的线,直至领着她一路跑到了此处。
每当玄拓心情不佳之时,总会在这太虚亭之中对月独饮。
她知晓他一定在这儿。
树影簌簌,雩岑兀自在那厢遮蔽中站了许久,却莫名地没有勇气再进一步,撩开那蔽目的郁郁枝桠。
无论是微微颤动的双腿还是那胸膛中愈发急促的心跳,却乎都难以压迫她无时无刻不想逃脱的心情。
或许说,那包裹里本没有什么贵重的物品,除却那件被她折好压实的、叶旻所赠的红狐斗篷,其余便都是一些零散之物,有璟书的、有她的…还有零随的。
包括她那时她那时在军中大婚时所穿的喜服。
为了谁呢?
雩岑或许自己也难以回答。
也许她如此在意包裹的行为,便彻底暴露了她的脱逃意图,东西不过是身外物,若是她大可以潇洒些抛下,此刻恐怕早已按着白日偷偷踩好的路线一路出了清微府逃到了下界——
可是她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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