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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拼了命的想要逃离这里,兜兜转转十年间无意扎下根,如今斩经断脉时才发现根深却并无盘虬,孤零零一条扎在地上。

断了,也就成了一桩槁木。

外婆动了动身子,收音机从毯子下滑落。

我弯腰捡起,无意间拨动开关,电池早在登机前就扣掉了,却仿佛感受到有细微的声音淌出来,是白天外婆站在白桦树下听的那首曲子。

飞机像一颗饱满的子弹轰然冲进厚重的云层。

我望着窗外,分明是一片虚无,却好像看到江怀生拦腰把我抱上飞机的景象,跳帧似的,又变成江沨背对着我弹钢琴的背影。我对着窗户喊,哥哥。

哥哥。

他始终没有回过头。

眨眨眼,所有画面消失不见。只有额头上的汗在窗户上晕出一的小块水渍。

我把外婆的收音机贴紧耳朵,反复听见那段缥缈的唱词。

“一场好梦匆匆醒,心已碎,意难伸。

从此不到钱塘路,怕见鸳鸯作对飞。”

十年,能拥有江沨的十年已经足够长,梦也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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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半部分就结束啦……唉??

谢谢大家的一路陪伴和包容! 没想到会这么——这么长

(最后这几章包括前文我会再陆续修修改改… 然后就是重逢之后的故事啦

## 44

塘镇很小,绕着镇子走一圈用不了一个小时。

这里和海城唯一相似的是四季都不分明。

我曾经花了很多年才分辨出海城细微的季节变化,好比把纸折叠再折叠,指腹卡住边缘“唰啦”一声刮到头,一张纸分割成明明白白的四份才罢休。

到塘镇后,任凭我每日执拗地从日出观察到日落,也没能从中窥探出一二分更迭的痕迹来。这里每时每刻都潮热到有些喘不过气。

镇上一共只有二三十户人家,每一户都和外婆沾亲带故。刚来的时候多亏外婆这些亲朋好友的帮助,才把老房子修缮好住进去。

安顿妥善之后外婆总是催我回海城,我搪塞着挨到九月初,镇上的小孩都开学了。

外婆着急,扯着手腕就要把我送去机场。我只好跟她说江怀生一家移民去了国外,我不回去,也跟学校申请过迟一年入学。

“我想多陪陪你嘛。”我说。

外婆一愣,似乎是想再骂江怀生几句,最终只有薄薄一片叹息落在地上,“也好,那就休息一年。”

半晌,她犹豫着开口:“那你哥哥呢?”

乡下的时间流淌的很慢,有时候在桥头呆坐得久了,一抬头直刺刺的余晖晃进眼里,恍然间还觉得太阳挤在鳞次栉比的高楼之间,直到荡在河水里的小腿被鱼滑溜溜地蹭过,再回神,太阳分明是正悬在山腰上。

暮霭从远处的山间蒸腾而起,拂来一阵微乎其微的凉风。

踩着湿透的布鞋踏进院子时,外婆正在院角的广玉兰树下烧元宝。

金灿灿的纸元宝盛在红沿白面的搪瓷盆里,被窜起来的火舌吞下去,最后只余下半盆热灰。

外公已经离开一整年。

外婆的身影被燃起的烟缭绕着,我站在原地没动弹,她却先抬头看过来,视线习惯性地下落到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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