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声,也有落叶被风吹起,在空气中跳了支舞又缓缓落地的轻响声,可是这一切来自生活的声音在许寒耳朵里都自动禁音,他只能听见许立秋和他说话的声音:“小寒,哥哥不像企鹅吗?不像吗?我觉得挺像的啊。”
被黄昏温柔地包裹住的许立秋,笨拙、努力、讨好地把身体摆出一年级小朋友才会被吸引的小企鹅的模样,试图用滑稽的身姿逗出一点弟弟灿烂的笑容。可弟弟并不买单,依旧站在那里,一双明亮的眼睛凝视着他。许立秋装作失望般叹了口气,随后又轻轻嗓子,故意作出低沉的声音:“咳咳,这可怎么办,本企鹅已经受伤了,还没有人来扶我回到我温暖的家,家里还有弟弟等着我叼回小虾子呢,唉,真是伤心啊!”
听到这话,许寒总算有了动作,他从老师手里接过自己整理好的书包背上,再小心翼翼地走到许立秋身边,把许立秋的胳膊拉到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扶着他哥的腰,慢慢地走回家。
“谢谢小寒,”许立秋弯下腰,用下巴蹭了蹭弟弟头顶的小发旋,依旧是那副明媚的笑容:“现在我受伤了,只能依赖小寒了,辛苦小寒啦。”
一瞬间,许寒看着哥哥近在咫尺的脸庞,听见了除了许立秋的声音外的另一种声音。虽然小声,虽然不知为什么会出现,但他确实听见了。
是他自己乱步的心跳声。
许立秋膝盖上的伤疤一时半会儿消不掉,像个张牙舞爪的图腾附在皮肤上,等到许寒小学毕业,那道伤疤才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黯淡。
镇上的小学毕业典礼十分讲究,不仅有正儿八经的毕业典礼,还有特色的文艺演出。
已经上了初中的许立秋带着奶奶在大礼堂的观众席坐好,他们和学生是分开坐的,学生们坐在左边,家长坐在右边,要在一群穿着小学士服里的孩子们中找到许寒是一件难度极高的事情,但眼尖的许立秋还是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弟弟——许寒长得太好,是班里最高的,坐在座位上就像座小山,显眼得很。
他拽拽奶奶的衣袖,朝许寒的方向指指,奶奶一看见正襟危坐的许寒惊的瞪圆了自己的双眼:“哦哟,我们小寒穿这身衣服可精神啦,不比你当时毕业差哦。”
“那当然啦,我弟弟最帅,无法反驳。”
许寒因为出色的成绩成为了此次毕业典礼的学生代表,他的发言稿是许立秋帮着慢慢改的,虽然已经在家里练习过无数遍,但真到了上台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紧张。
兄弟之间似乎存在着某种微妙的雷达,就如同许立秋能够在穿着一样的人中一秒发现许寒,许寒也能够在人满为患的大礼堂一眼看见望眼欲穿的许立秋。
完蛋,哥哥看起来好期待,他更紧张了。
许寒清清嗓子,在老师的授意下开始了自己人生中第一次演讲。
“尊敬的各位老师、家长,亲爱的同学们,大家上午好,我是六年级一班的许寒,今天很荣幸能够代表全体小学毕业生站在这里……”
哄闹的礼堂随着毕业典礼的结束变成了孩子们自在的游乐场,舞台上进行的表演美轮美奂,台下的观众也给出最佳反响。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在毕业签名墙前合影留恋,其中就有许寒一家。
许立秋和许寒把奶奶围在中间,奶奶一手挽着一个宝贝孙子,笑容比平日灿烂了不少。
这张珍贵的毕业合影后来被奶奶摆在了书店一进门就能看见的地方,无论谁来书店买书,总能一眼看见他们祖孙三人,看见的人总会夸赞一句:“哟,这俩都是您孙子?您福气可太好咯,这俩小伙子一个比一个帅气呢。”
而奶奶总会自豪地回:“不光帅气呢,一个比一个孝顺,俩小孩成绩还都好,从来不要我操心,我呀,上辈子肯定好事做多了,这辈子才有这么两个好孩子孝敬我哩。”
客人打趣着离开,奶奶听着二楼的许立秋给许寒讲作业的声音,情不自禁开始哼起戏曲里的调调。他们的生活简单,却安宁,若是能在小镇里一辈子过着幸福的生活,哪怕没有出人头地也没关系。奶奶是这么想的,许寒也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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