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新年的假期过得飞快，许立秋还没好好享受久违的休息，初八的脚步已经悄然临近。
高三下学期开学第一天，全家最后一个起床的人居然是许立秋。
这会儿是早晨五点半，奶奶皱巴着一张脸站在许寒的旁边，看他用锅铲扒拉着那一锅溢着香气的糖醋里脊，嘴里哎呦哎呦地叫着：“火开小一点咯，你都快把肉沾到锅上了。”
许寒闻言转了小火，见时机差不多，便把锅里的糖醋里脊盛起，装在了一个饭盒中，再洒了一些白芝麻，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这是他给许立秋做的中午饭，糖醋里脊和番茄炒蛋，外加一碗青菜豆腐汤。为了做这些菜，他早晨四点半就悄悄爬起床做准备，还碰见了起床喝水的奶奶，奶奶怕他自己控制不好火候，硬生生地站在他旁边做监工，折腾了一个小时，他才总算完成三道菜。
许寒把饭盒工工整整地摆在一边，又往锅里倒了点油，奶奶问：“你又要做什么呀？你哥的饭盒已经被你装满了。”
“我做早餐呢，鸡蛋灌饼，您正好吃完早饭再去睡觉。”
"我才不睡了，今天书店也要开门咯，"奶奶见许寒专心致志地打鸡蛋，煎火腿的样子，心里感叹着孙子无声无息的成长，这一晃十几年过去了，许立秋马上就要考大学了，连许寒都长这么高了。
窗外仍然是黑的，能够看见一些高三学子的家里接二连三亮起了灯，奶奶闻着厨房里的油烟味，瞬间被勾起了回忆，无比怀念地说：
“以前我上学的时候，你爷爷也经常给我这么做早饭，自己一大早起来做，再给我送过来。”
“爷爷？”许寒微愣，奶奶很少和他们说起自己的老伴儿：“他每顿都自己做给您吃吗？”
“是啊，我和你爷爷可是青梅竹马呢，”奶奶回忆起往事，像个娇羞的少女：“但你爷爷学习不好，后来就没念书了，我就一个人去念书，他每天都会在我们家的岔路口等我，骑着个自行车给我送早饭，365天，全年无休咧！”
“那爷爷一定很爱您，冬天的早晨那么冷，还雷打不动地给你送早饭。”
“那是当然的，”奶奶笑着：“我就看着你起一大早给小秋做早饭的样子，想起我家老头子了。”
许寒做完一份鸡蛋灌饼，自然地接过奶奶的话：“那爷爷给您做过鸡蛋灌饼不？”
“做过，不过可难吃了，”奶奶双手捂住嘴，不让自己的笑声太大：“但我还是骗他好吃，他也相信了。”
“那您尝尝是我做的好吃还是爷爷做的好吃啊。”
许寒把鸡蛋灌饼递到奶奶手边，奶奶顺势接过咬了一口，表情欣喜地称赞：“好吃！还是小寒做的好吃！”
许寒这才放心地继续把剩下的做完，再把它们都装进盘子里。眼看时间已经不早了，他为奶奶倒了一杯豆浆，才上楼去喊许立秋起床。
楼下的奶奶嘴里吃着孙子做的早餐，手边放着鲜美的豆浆，听见楼上许寒喊着许立秋起床的声音，看着对面空荡荡的座位无数次地想着要是老伴儿能看见这一幕就好了。
他们之前的爱情因为身份差距悬殊，终究是见不得光。年轻时的奶奶为了爱情跟着爷爷来到了这个小镇上，与自己的家人从此断了联系，但也过得幸福美好。只是从前以为这样的日子还会有很长，爱人做的早餐也还会有很多顿，可惜美好总是说没就没，与其畅想着以后，不如珍惜当下，这才是最重要的。
能有一个愿意起早为你做早餐的人，是天大的福气。
奶奶笑着想。
从舒适的家中又坐回拥挤教室的高三学生还没有完全摆脱假期的余温，但他们不得不拿起笔，逼着自己迅速回归状态准备接下来的二轮和三轮复习。距离高考只有三个月，每个人都在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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