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底,花早已凋谢,只好等明年初夏才可以看到栀子花盛开的美景了。
他把手伸回来,食指和中指指缝间是一片绿油油的树叶。
他的头探出去,双手撑在窗口外的平台,目光望向远处,把叶子放到嘴边吹。
周淮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吹出了悠远而绵长的曲调,说不出的好听。
所有的喧嚣都安静下来了,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
他的喉结滚了滚。
“我去上课了。”周淮拿着本书出门了。
“好。中午记得吃饭。”
“嗯。我会的。”
官微平时课比较多,周五没课,他目送着周淮下楼也出了门。
到校门口,过了马路对面,坐上了六路公交车。车门关上,隔绝了马路边的飞扬尘土。
坐在离车门最远的位置,近窗,座位底下还有一个小小的蓝色垃圾桶。这个位子,在下午太阳照进车里时会是每一辆公交上最燥热也最拥挤的角落,而在早晨,却还惬意得很。
相比于上一次,他的心情已经平静得太多太多。
重生之前,他的父母早已在一场车祸中双双丧生,而重生之后他却意外地发现自己的父母还活着!
他还记得那时候妈妈用病房里的座机给他打电话时他表现出来的震惊,随即健步奔向疗养院的凌乱步伐,一见到爸妈他的眼泪直接就掉下来了,怎么止都止不住,这是他十七年没见的爸妈啊。
为什么重生之后这份记忆他没有?他还以为跟重生前一样父母早就离世了。
“傻孩子,哭什么?我们不都还好好的吗?我们微微长大了,不是会哭鼻子的小孩子了哦!”他还记得妈妈笑着给他递过一个削好了的苹果,去了籽的。很甜很甜。又脆又香又甜。
“安心疗养院,到了。请您携带您的随身物品下车,欢迎再次乘坐六路公交车。”
车子在疗养院门口停下。站牌上挂着一面飘扬的锦旗,上面写着:“安心疗养院,国内第一家疗养院,竭诚为您服务。”
这是部队下辖的一个疗养院,年老的军人可以在这里颐养天年。
他的爸爸妈妈就在这里。
只是,相对于颐养天年,情况有点不同罢了。
他把买来的一盒蓝莓还有一篮苹果放到了床边的桌子上,“妈,最近我爸怎么样?有没有醒来的迹象?”
“他没有在02年那一年醒过来,术后一年是颅内淤血患者最有可能醒过来的黄金一年。”
这是医生的原话。很委婉。
那时妈妈并没有告诉他爸爸的实际情况,于是他自己去找了医生。
爸爸因为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大脑淤血过多,手术过后仍是无法醒过来,已经处于植物人状态整整五个年头了。
关于车祸,他什么都不记得,只知道爸爸住院了之后针对家里的各种补贴就接踵而来。
“没呢。”官母坐在轮椅上,一副“早已习惯你爸这么躺着了的”表情,正低头织着一件看起来已经完成了将近四分之一的男式毛线衣,手指动得飞快,一看就知道经常织东西,她打量了一下官微,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微微啊,你过来让妈妈看看,最近是不是又长高了?我给你织的这条毛线衣好像有点小了,我给你改改啊。听气象台说今年可能会有寒潮!可冷了!”
“妈,我不用,到时候我去买就行,您给爸爸织一件吧。”官微知道母亲眼神不好,况且每天尽心尽力地照顾着父亲,任何事情都要亲力亲为不假他人之手,每天要忙的事也不少,因此并不想让她过分操劳。“更何况,现在天还热着呢。”
“哎哟喂!”官母放下手里的活计,笑得无比开怀:“我给你爸织得可不少喽!够他穿到八九十岁,倒是你,妈妈都好久没给你做毛线衣啦,今年说什么都得给你打一套才行!”
“行行行!”既然如此,官微也笑了:“你说什么都好!”
两人都不约而同地避开了官礼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的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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