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温柔地摸了摸陆从殊的头,“我没想到你竟然还记得她,她很强大,不用担心。”
“真人她那么厉害,只身云游天下百年,为什么却不参加那年的往生河之战呢?”陆从殊没有指明是哪一回的往生河之战,但是他们二人都心知肚明。
那次大战以后,魔君问方沉寂多年,更有人说他已经奄奄一息。可是守元宗为之付出了太大的代价,陆从殊想起他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有些感伤激动。
“……从殊,你不明白,她那时候已经时日不多了。”父亲沉默了很久,把他揽进怀里,闷声说道。
“仙人也会死吗?”陆从殊觉得这话有些蠢,但还是问出来了。
从降生时他就活在生死的分界线上,稍有差池就可能命悬一线,这是因为他从娘胎里就带着病,可是一个强大至极的仙人——为什么也会死呢?
“会的,所有人都会死的。”守元宗的掌门学富五车,通晓天地,但他也没法和自己的儿郎讲清生死,“这世间没有永恒,无论是人是魔,无论曾经多么强大,都终将顺着往生河到来世。”
“可是魔君问方为什么还不死呢?”他这句问话有些恶毒,带着孩童般的单纯狠戾。但没有人会去怪他,因为这正是九百年来两界人心中最大的疑惑——他为什么还不死呢?
他们这场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此后没过几年,陆挽月就回到了守元宗。
她回来的那天,满山的花又谢了一场,传闻中陆挽月真人感花谢而创制出幻真秘境正是在一回,世人都以为先前的那场落花也是陆挽月所带来的异象。
只有陆从殊的眼睛始终望着她身后的那个小小孩童,后山的湖光山色里,他头一次见到了季芜。
暮春时节,春草深碧,几只鸳鸯正在湖边戏水,多好的风景。季芜牵挂了百年的风景。
陆挽月在和守元宗掌门一道创新守元大阵后,向羽化就更近了一步,可季芜还只是一个小孩子。他安静无声息地被藏在别院里,孤独地生长着,没有一本名册上会记下他的名字。
所以陆从殊常过来看他,陪着他在看花玩乐,可他总不能常来,所以最终也没有人发现那时季芜的经脉和根骨已经和寻常孩童不同了。
一直到守元宗掌门战死,守元宗陷入大乱,父亲为他精心打造的温室在一夜之间坍塌。
他这时才发现宗门内究竟有多少的蠹虫和祸害,陆从殊想到这些人就恶心得犯胃病,但是后来他想想自己做的事,那才是叫天下人犯胃病呢。
季芜一天天地长大,少年人的憧憬和仰慕让他有些不忍,又有些莫名的得意。
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扶季芜上位,好挟天子以令诸侯。他是绝佳的傀儡,年幼无知,不问世事,唯一的护盾陆挽月真人也将要羽化。
季芜完全可以顺着这些人的意,就算做傀儡又如何?依照他的天赋和能力,将来长大后反杀起这些人可谓轻而易举。
可是这个少年他心中始终只有自己。
深夜里陆从殊孤身坐在青云峰的大殿里,对着华清池一字一句地讲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秘密。
突然有一天池水晃动,屡屡黑气冒出水面。
打那之后陆从殊迅速地变强,很快就破境无上。
一场声势浩大的复仇近在咫尺,可是季芜却依旧懵懂无知,陆从殊宁愿他对自己始终提防警觉,就像自己对季芜一样,无论什么都好过现在这样。
他仰头看向高昂的苍穹,轻声地对季芜说:“来世做对鸳鸯吧。”
季芜不会理解他的挣扎,那么多的血海深仇横亘在他们之间对以后的季芜来说,他就是个转世千回也势必要手刃的仇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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