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天刚亮不久,街里拐角一户常常无人的门户,忽然吱悠一声,开了。
茨菇远远地便看到那门里踱出一个挺拔英俊的男人,高个子,黑衣裳,目不斜视,直朝自己而来。
“呦——!邝捕头,昨日在家!”
面摊上的小姑子立刻娇俏地招呼了一声。
茨菇含蓄地低下头去,手上麻利地扯面皮包陷,知道自己的生意来了。这人姓邝,应天府当差,人长得极俊,这一带的大姑娘小媳妇都知道他,但是这人很怪,一个月大抵只有半个月住在家里,其余半个月住在衙门里,一身黑衣裳,一年不变,一样的早点,他天天吃。按理说,这样俊俏的男子总该和几个漂亮的女子夹缠不清的,但是三年邻里,谁也没看出来哪个女子和他能有公事以外的牵扯往来,此人不好酒,不好吃穿,不好女人,他自己不着急,一群人看着他很着急,据茨菇所知,这人唯一还算得上消遣的消遣就是每个月买许多小鱼干和腊肉,就挂在自家院子的房梁上——那不是他自己吃的,他不开火,那是给猫预备的,夫子庙所有野猫都知道他家。
听说,他每每回家,满院子的猫都会铺天盖地地冲到家门口迎接他,有闲汉无聊编排,说养猫如纳妾,金陵的小媳妇儿大姑娘都不要想了,邝捕头家里一群娇妻美妾他还顾不过来呢。
人走近了,茨菇怯怯地抬起眼,问:“一碗馄饨?”
她知道他的,买定一家便不换了,她从不怀疑他会买别人家的摊子。
可今日竟不同,他答:“两碗。”
茨菇微微一愣,就是面摊上的姑嫂都变了变脸色,朝他身后看了看,笑脸搭话:“邝捕头昨儿夜里是不是没吃饭呐,想今晨是饿了!”
邝简没有说是,也没说不是,把铜板放在茨菇的案板上,紧接着又是一句反常,“我带回去吃,吃完给你送碗。”
面摊上颇有姿色的小姑闻言嘴角一耷,一时间笊篱都握不住了:这可不是拈花惹草的人呐,他分明是屋里有人了!心头一个急怒交加,悲愤得险些哭出声来。
邝捕头虽说明察秋毫,但也不是谁谁都会留意的,此地与秦淮河只隔着两条街,清晨热闹得格外的快,他嫌吵扰,两碗馄饨一出锅,他端着托盘就往家里走。
他推门的时候杀香月已经醒了,乌发浓密地披散着垂到地上,一身淡溶溶的寝衣,蹲在庭院里正给一只全身乌黑的小猫梳毛,听到进门声,他抱着猫立刻起身转过头来,脚上的锁链叮叮啷啷地响,猫眼疏离,他的眼也疏离,整个人孤傲、清瘦又不驯。
自己地盘上多出来一个人,不管邝简怎么适应,还是有点不适应,他托着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不尴不尬地招呼了一声:“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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邝简这处宅子布局十分简单,无穿堂,横三间,因为少有访客,正厅他当吃饭用,东次间起居,一床、一脸盆架、一穿衣镜、一衣架、一案二椅,没了。西次间空闲,但不算空屋,立柜、长桌、方桌、圆凳、还有一架硕大的拔步床。邝简大好单身汉,独居活得是既简单又随便,一时用不上的东西都往西次间里堆,此屋也因少人走动,几乎毫无人气。
昨夜邝简和李大人上报完情况,原想着杀香月那一关如何也要磋磨个几天才能定下来,不想杀香月能屈能伸,没有任何异议地接受了。四爷建议过可以先把人塞监牢里两天,但邝简一想那里的条件,二话不说,直接把人领回了家。
成大斌和四爷在后面无声地跟随,跨过桥头时看见还有没走的力夫,直接点了人让他们为邝简安置屋子。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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