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河流,低声问:“如果要拿下金陵城,你会怎么办?”
收拾木件的手指忽然顿住了——
杀香月抬头,默默在烛火中与邝简对视。
许久,他很认真地问:“你问哪个月?”
门窗被狂风骤然吹开,邝简心头猛地一撞。
他看着那双妖异又狭长的眼睛,没有去管那疾风:“五月。”
杀香月把湿透的头发解开,摇头抖了抖,手指滴水地点了点桧木桌的边缘:“如果是五月,那就用水攻。五月五,端午汛,只要同时毁掉城边十五道闸口,即可水淹金陵城。”
外面忽然间有闪电划过,整间屋子霎时被映得雪白——
邝简沉声再问:“那六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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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地一声,沤黑的旧草席被人一把掀开——
此处没有一点光,火折子一晃,紧接着又迅速退开,粘稠浓郁的黑暗里,人在其中仿佛像是沉入了一方墨池,朱十等人掩住鼻子,迎面闻到一股刺鼻的硝石和硫磺的味道。
“知道这是什么嚒?”
隐隐地雷雨声中,靳赤子捻着一豆火光,站在昨夜为死者安灵的二楼,短促地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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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干燥,居民饮水多,慢的可以水井投毒,快的就用火药,先炸武定桥阻断卫兵营营救,再炸应天府、大报恩寺引起骚乱,其次东水关的骡马船舶集散地,切断交通,之后就随便炸,既可以选长安街、崇礼街、玄津桥上的官署官衙,也可以在城西柏川桥外的火药工坊……”
连绵雨声中,杀香月镇定地点着桧木桌案。
邝简只觉得一股无可阻挡的寒意包裹住了全身,他克制地抱住手臂:“这些都是城池守卫的的重点,就算可以引爆火药,你们又要如何事先躲开盘查?”
轰隆一声,远方的天空,又是一道闷雷。
杀香月默默地看了邝简一会儿,然后很认真地反问:“当年大明尚未定鼎,金陵元兵未靖,你们太祖皇帝是如何拿下的金陵?”
宛如天公的号令,雷声过后,只短短的一瞬间,雨势便变得更急更密,天地间一片噼啪的瓢泼之音——
杀香月缓缓道:“这世上多得是能工巧匠,多的是营建机巧,当年金陵城门、瓮城、内外高墙、要路、津桥,所有的布置,哪些还能利用,哪些还有留存,兵部的图纸未必说得清楚,可这些,总有人清楚——太平教想在里面藏几个人,又有什么难处?”
他一点不像是开玩笑,表情与子母桥上抬手杀人的表情一模一样。这才是太平教的真面目,有人手,有武器,有布局,杀香月掩护身份是匠师,可见他义父对他的教养,早有安排。
邝简的喉咙忽然感觉到一股紧绷,他不解地问:“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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