邝简,他们不明情势,但眼中不禁涌出雀跃和感激,然后赶紧用最后的力气架起地上哎呦哎呦叫唤的人往巷道里搬,杀香月也不敢耽搁,热切地看了邝简一眼,然后在地上捡起一个人,一时也顾不上是哪头的,先撤战场再说。
邝简朝着靳赤子飞快点了下头,走出几步,忽然间,又转过头来,唤:“香月。”
杀香月迈出几步,不解回头:“……啊?”
人影杂乱,能动的都在左扶右抱清理场地,邝简张了张嘴,长久地维持着一个姿势,却什么都没说,眼看着杀香月撑着一个人就在等不住了,这才温柔地道了一句:“没事,去吧。”
·
五天前,辉复巷的小院。
“告诉靳赤子,”邝简飞快舔了下嘴唇,抱定决心:“私人恩怨先放一边,许氏那伙人他再不捞,哪天他们被逼上绝路就只剩铤而走险了。我可以帮他们转移,六月十日镇府司当晚不会执勤,我派队护送他们一程。”
一个时辰前,攀上高枝儿的小六子提醒江行峥:“我刚刚从城西那边过来的时候,正瞄到邝头带了一伙人出去,应天府今晚……好像有秘密行动。”
锦衣卫今夜不执勤,紧急传令也不可能在眨眼间召全人手;城西关卡,非应天府牌票不能通行,牌票,非应天府四爷以上官员不能颁发;外城十三道城门,夜里鸣鼓闭城后必须有守备衙门的手令,浙军进城此事涉及城池关防,必然是早有报备;四爷明面革职,故而公服未穿,属下为示敬重仍以“大人”呼之,值房内黑衣属下并非锦衣卫飞鱼服,而是应天府的皂色公服,来回传递信息的鸟儿用磁石引导,更是只有应天府急传消息才会用的磁石木鸟……今夜之事,应天府守备衙门的高层尽皆知晓,邝简、左杨、张华他们的每一环都至关重要,他们不是在为太平教做保护伞,他们是在执行公务。
“传令各个哨位——”
开弓没有回头箭,值房中四爷扣住桌案,神色肃然地下出最后的命令:“收、网。”
深恩负尽(1)
正统十四年六月十日夜,金陵城,太平教大案将起。
是时,太平教一众还不知危机将至,靳赤子指挥着能动的教徒把伤患挪到货栈中,其余人原地修整,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如今大势所趋,太平教内外交困,就算邝简帮忙能周全一日两日,这个地方也要尽快撤离了,他大步走到许氏一党身边,从腰上解下应天府交给他的钥匙,扔给他们。
许氏抬头看了靳赤子一眼。
靳赤子一句话没说,掐着腰,一笑泯恩仇。
就在此时,原本刚刚沉寂下来的马嘶蹄震忽然又轻微的激烈了起来,旁人没有警觉,还以为是开拔离开的声音,可靳赤子低头去看,只见地上的石子低低地碰撞摩擦起来,紧接着是隐隐的脚步声、甲胄摩擦声——他有野兽一般的直觉,凭着这股直觉他得以在城西纵横近十年,他敏锐地感觉到那步子并没有远离,而是在靠近,并且听到了指令正在尽力地放轻,但之所以落地还是很沉,是因为这些人配的甲胄很沉!
那是一种潜藏暗处、蓄势待发的力量,这样的力量只要出手就怀着一击毙命的决心,比冯秃子那种横冲直撞的麻烦要可怕上千倍百倍!靳赤子心生警觉,环顾四周,偏偏他现在已经没有可用之人,手下此时一个个全都筋疲力竭,没有丝毫的战力,并且他们看起来很信任邝简的能力,神态虽然疲惫,但又极为放松。
就在此时,许氏等人抬头问:“靳二,这些钥匙是不是不对啊?”
一种悚然的战栗滚过了靳赤子的全身!
搜索的提交是按输入法界面上的确定/提交/前进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