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母亲什么时候把生生接过来。但每一次母亲只是不说话,默默地流泪,久而久之,彦和也不敢再提,怕母亲伤心。
后来彦和偷偷去幼稚园看过弟弟几次,他发现弟弟从来不笑,身上总是有这样那样的伤口。彦和愤怒而难过,却无能为力。他告诉弟弟,再坚持一下,自己一定会想办法把他接过来早日团聚。
然而,肖凌生并没有等到彦和。
母亲带着彦和辗转搬了几次家,最终离开了那个城市。凌生也从一开始被别的小孩欺负,会倔强地含着眼泪说我哥哥会来接我,一直到渐渐沉默,谁打他他便更用力地打回去。他不会再等那个永远不会出现的人来保护他。
又过了几年,彦和的父亲因为躲高利贷逃跑时被车撞死,母亲也积劳成疾过世了,兄弟俩一下子成了孤儿。
当时彦和刚以专业第一的成绩考入s大法律系,他申请了助学贷款,回到当年那个残破的充满可怕记忆的家。他重新肩负起哥哥的责任,照顾肖凌生一直到他成年。
但长期的家暴和不健全的家庭环境导致肖凌生性格乖张暴戾,他和彦和关系并不好,哪怕彦和为了他省吃俭用,对自己近乎苛刻。肖凌生始终无法原谅他。他觉得母亲和彦和是可怜可恨的逃跑者,面对父亲的粗暴毒打、面目可憎,他们躲起来,抛弃了弱小的他,留他独自一人面对一切。
彦和很少跟人提起家里的事。他去警察局认尸,看着父亲陌生的脸穿着污糟的浸满血的衣服躺在冰冷的台子上;他奔波在学校和医院,依然无法阻止母亲日渐衰弱最终停止了呼吸;他独自抚养弟弟,却再也望不到少年眼中的烂漫天真和依赖。
不知从哪一天开始,肖凌生身上的伤疤,变成了彦和心中的茧。
他沉默着,把全部的爱和愧疚都给了肖凌生,不曾解释,近乎偏执。
※
“肖律师,这边签个字就可以走了。”
“好的,麻烦了,张sir。
当值的是跟肖彦和打过不少交道的副队,四十出头,人过中年身材有些走样,整天乐呵呵地捧着个保温杯,谁能想到他当年还是队里的神枪手,立过不少大功。
这已经不是彦和第一次来领人了,他有些歉意地朝张sir笑了笑,随即快步追上径自离开的肖凌生。
“生生”,彦和在背后叫道,“你怎么…”
“说多少次了不要这么叫我!”肖凌生不耐烦地打断他,转身要去搭车。
“阿生,你怎么又和这群人在一起。他们食K粉的,你再这么下去迟早被抓!”彦和也有些生气,拽住肖凌生的手臂,“还有上次介绍你去的修车行,斌叔说你已经好久没去了,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正正经经打一份工?”
“肖大律师,拜托收起你的圣母心,我的事不需要你管。放手!”
“你是我弟弟,我不管你谁管?!”
凌生想要推开彦和,怎料彦和抓着他的衣服不松手,两个人僵持在警局门口。
远处明深停完车走过来,冷冷地扫了肖凌生一眼。
肖凌生最见不得他这副目中无人的公子哥做派,好像在他眼里自己就跟垃圾一样。
“阿生,你跟我回去。”彦和还是不放弃。
“回去?回你和人大少爷的家么?看你们上床?对不起,你不膈应,我膈应。”凌生冷笑一声,甩开彦和的手。
“肖凌生,嘴巴放干净一点!”岑明深隐隐有些怒意,“有本事出了事别找你哥来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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